因为刘昕寄来的这封信,顾舒窈和他又恢复了和以前那样的书信来往。
只不过,刘昕变了。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事无巨细地和顾舒窈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而是简明扼要地挑着些重要的事情来写。
比如,今日在朝堂上和摄政王又起了怎么样的争执,又比如,王丞相的寿辰来了哪些人,摄政王可有出席。
隐忍,且克制。
而与之相反的是,顾舒窈回的信倒是慢慢地长了起来。
她给他写都江堰的宏伟、蜀道的险峻、峨眉山的清丽……写她看到的日落和日出,虹雨和霞光。
虽然顾舒窈没有言明,但是笔墨之中,处处都是刘昕不得亲眼看到的遗憾。
两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刘昕的婚事。
也不知道刘昕使了什么法子把这一波叫他立后的臣子们给搞定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顾舒窈没有再在聊八卦的百姓的耳朵里听到皇帝被逼着娶老婆的事情。
顾舒窈在外面又游历了三年。
从四川到云南,再绕过贵州,过两广、两湖,到了两江地段。
各地的风土人情,她都感受了个遍。
现在,来到苏州,听着陌生的吴侬软语,看着精致的风景和美人,顾舒窈莫名地想念起京城那四方的天地来。
她有一点点,想家了。
————
根据原主王珝上辈子的记忆,顾舒窈知道,她的父亲王丞相还有一年多就要去世了。
她挥霍了这么多的时间,是应该回家,在父亲跟前尽孝了。
但是……
但是顾舒窈还是很犹豫。
她不知道现在京中的局势如何,摄政王刘越是否还像之前那般权势滔天。
如果说小皇帝刘昕还压不住刘越,那她回去,太过冒险了。
一旦她身形暴露,只怕刘越要拿她来大做文章,让她当年冒险一试的假死计谋功亏一篑。
得不偿失。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你说她去到苏州之后,就没有再动身了?”刘昕凝着眉,问朱铭,“她在苏州已经多久了?”
虽然皇帝并未说明,但是朱铭知道他口中的这个“她”是谁。
便恭敬回答:“回皇上的话,奴才得到的消息是,她初三便到了苏州,现在已经十五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昕知道,顾舒窈一旦到一个新的城市,呆也不会呆太久,最多三四天也要离开了。可眼下……她居然呆了有十二日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刘昕眯起了眼睛,望着朱铭寒声道:“朱铭!你是不是瞒了朕什么消息?!她是不是在苏州碰到了什么人?!”
听出皇帝话里的不高兴,朱铭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勉强自己挤出个笑容,恭维道:“果然瞒不住皇上火眼金睛……”
朱铭的话才说了一半,刘昕手边的砚台便冲着他的脑门飞过来了!
还好朱铭反应快,脑袋往旁边一歪,避开了刘昕飞过来的这张砚台。
“啪——!”
砚台直接在朱铭身后砸了个稀巴烂。
朱铭被这一声巨响震得脖子一缩,跪得更小心翼翼了。
“快说!”
刘昕没好气。
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一劫了,朱铭只能垮了脸,回答:“回皇上的话……她、她好像在苏州认识了一个男的……”
————
朱铭说的没错,顾舒窈的确是在苏州碰到了一个男子。
是她在湖上泛舟时,戴着的帷帽不小心落到了湖里,那男子跳下湖去帮她把帷帽给捡了回来。
两人就如此结识了。
这名男子唤做冷杉,京城人士。二十岁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他为父亲送终之后,便离开了京城游历四方,到现在已经有六个年头了。
听到这熟悉的京城口语,还有这京城贵族男儿独有的斯文有礼,顾舒窈对冷杉生出了些许好感。
而冷杉在看到顾舒窈的真实容貌之后,被她的美丽所震惊,对她一见倾心。
两人闲聊几句,冷杉得知顾舒窈孤身一人在外游历,对她心生敬佩的同时,也提出了要与她结伴同行,相互照应的意见。
但是顾舒窈拒绝了。
顾舒窈以一席酒菜谢过冷杉,并与他分别了。
可说起来也是凑巧,之后一连数日,顾舒窈都能在苏州街头碰到冷杉。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这么一连好几次……顾舒窈不由得上了心。
再又一次在茶馆碰到冷杉之后,顾舒窈提出,既然都是游山玩水,那不如组个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