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源最后还是没去成穆清家,她当时望着下山的夕阳,立马就炸了毛,这放学都多久了,她得赶快回家,要是被家里那个老太太抓到了,又要被念的不得安生了。
事后,她趴在桌子上抄课文时,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前世,她也算是见过风雨的人物,怎么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忽悠的团团转呢?她咬着笔头皱眉思索良久,直至睡着,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第二天,宋源起了个大早,她想通了,她以后都要早点到学校背课文,至少不能让自己在学校呆得太难看。
拿出了背台词的劲头,一篇课文竟然很快就拿下了。一个上午,她背完了整本书。得意之余她又想,凭她二十岁的智商和见识,能够轻易掌握这种东西,实在不是什么骄傲的事。
下了课,她在校园里转啊转,就那么遇到了聂昕。
聂昕比宋源大一岁,和她同级不同班,他小的时候身体太弱,就像个药罐子,家里到了七岁才把他送到学校,可能是因为比同龄人都大一岁,聂昕平时都酷酷的,不太爱说话。一开始,宋源将这解读为不屑。后来,和他熟了之后,他解释说,只是觉得他们这些小孩都挺幼稚的,宋源撇嘴,这不还是不屑嘛。
如果按前世的时间算,他们已经分手了整整五年,桥归桥路归路了也整整五年,她跟他,应该没什么可说的。更何况,现在的聂昕还是个小屁孩,而他们,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宋源和聂昕了。
宋源绕远走开时,心里一阵酸,一阵涩的,实在不是太好受。
恐怕,最主要的还是她自己放不下。
毕竟是她倾心喜欢过的人,尤其是在历经过四年的社会打磨,那份情感更显得弥足珍贵。在多少个沮丧甚至绝望的日子里,她是靠着这么一点点慰藉,慢慢熬过来的。
他,是她为数不多的美好中,最痛也是最好的一环。
宋源边绕路边叹息,如果注定没有结果,那就不要开始了吧,让她的大男孩平平顺顺的度过他的少年时代,没有遗憾的上他的大学,然后结婚生子。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远离他,不累他,不苦他,祝他幸福。
走着走着,一双白球鞋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头,脸一白,心一颤:聂昕他老人家正皱着眉看她。
宋源现在才发现,原来聂昕这个爱拧着眉头看人的毛病一直都有,像个冷冰冰的小老头。
宋源抬脚作势让路,聂昕却说话了:“明明有一条近路,你为什么要绕着圈的往这走?”
宋源回头,靠,她绕了大半天的路,不知不觉竟然又绕回来了。
那她还一路一惆怅,一步一愁思个什么劲。
“我在想数学题。”
聂昕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别不信啊,我可是很好学的。”宋源说的多少有些无力。
“我没有不信,只是想二年级的数学题有这种难度的吗?”
不要装小大人好不好,知道你聪明。
“我笨嘛。”
聂昕点头,表示赞同。
宋源......扬了扬拳头气哄哄的走了。
她不知道,对着她的背影,聂昕先是低头思索,然后若有所思的笑了。
而宋源,在走出不远后,摊开手心一看,全是汗。
对着一个九岁的小孩能熊成这样,她也是挺佩服自己的。
放学后,她又鬼使神差的想到了昨天遇到的大男孩,挺奇怪的人。
想到他的腿,想到他坐在轮椅上氤氲在余晖中清隽又寂寥的身影,她的心里又是一阵惋惜,那个人一定很孤单。
那种心酸,她能感同身受。
腿脚不听使唤,她再次沿着源河往昨天的花园走。
她昨天来的时候一直在想事情,离开的时候又跑的比较急,今天正经走起来她才发现,原来那个花园那么远。她迈着小腿快走加小跑,三十分钟才找到那个地方,可是,那个男孩子不在。
宋源觉得自己挺无厘头的,就那么莽莽撞撞的跑过来了,真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无论是八岁还是二十岁。
“你在等我吗?”
就在宋源打算转身回家时,穆清说话了。
宋源不知道,她当时眼睛里闪过了一道光,很亮。
她转过身,正好对着源河,河水淙淙,一股清新的水汽扑面而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以前演戏时的一句台词: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而这伊人……
她看了看穆清,猛然回神,板了板自己的脸才说:“我是想来看看昨天种下的花。”
穆清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说不出的清爽干净,坐在轮椅上对着宋源笑:“只是一天,应该看不出什么。”
宋源挺了挺腰板,嘴硬:“我乐意。”
“好啊,花也看了,那你乐不乐意去我家做客?”
“看在你一再邀请我的份上,我勉为其难,还是去吧。”
“谢谢。”
“不客气。”
宋源觉得吧,穆清虽然看上起不容侵犯,但是相处起来,还算是比较友好的,可是,看见他家,她就觉得不是那么友好了。
"你确定这是你家?"
"嗯……房产证上应该是这么写的。"
宋源……
她没想到,这个神奇的童话里才有的城堡似的房子是他家的。不,她应该想到的,穆清本就不像他们这个地方的人,一点都不像。
前一世,在她还小的时候,她不止一次路过这里,不是不经心,是刻意的。她想看看,这个梦幻的地方是不是真的住着公主,又或者,藏着一群可爱的精灵。长大后,这种心思就越发淡了,她不是好奇心特别膨胀的人,自己的事情尚且掰扯不清楚,就没那个闲心思想这些了。
却没想到,原来这里住的不是公主,是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