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溪听着他变得非常不自然的声音,抬眼看到他握着木棍的手背,用力到骨节突起,血色尽褪,想了想说:“我知道,你也是被迫,毕竟你......”还念着许二小姐。
她声音顿住,没有将后半截话说全,江绥因何堕落,长安城里谁都知道,眼下若她再提及许二小姐,就等同于在他心上插了把刀子。
“嗯......应当还没准备好。”
“谁告诉你的。”江绥说的意味不明,他没有转头,掂了了掂木棍往前走。
可是刚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蔺溪捉住,她说:“不许去!”
江绥停下,看了眼紧拉着他的手,轻轻“唔”了一声,似乎恍然大悟,他一点一点半弯下身子,慢条斯理地说:“怎么,现在就开始管我了?”
“放......”粗俗的字眼转了转,变成了:“......什么厥词。”
江绥单手握着木棍,又压低了点,与她平视:“那你怕什么,反正人是我弄死的,担心?”
距离很近,近到蔺溪能看到他根根上翘的睫毛,排扇似的,密密在眼尾处延展出一线上挑的黛色。冷白的皮肤,衬着额心一点红痣,精致又美艳,甚至可以与她匹敌。
蔺溪没有闪躲:“皇上圣旨下的突然,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你现在若是去了,这亲肯定是结不了,保不准还得背上欺君的罪名。”
江绥笑了笑:“也是,那便听你的。”
三步之外,如意咽了咽口水。
这种距离,不是要打架,就是要亲上去......
诡异且不可说的念头刚起,如意就见江绥又说了句什么,而她家小姐则浑身一顿,慌张地往旁边退了几步,正巧踩在了昏死的陈健身上。
往旁边歪的瞬间,蔺溪下意识提气轻身就要稳住身形,可是刚迈出脚,手腕就被人一把拉住。
两相拉扯的力道,这下是真的稳不住了!
江绥用力一扯,蔺溪踉跄一下,在他丢掉木棍快速揽住她的腰后,蔺溪整个人便以投怀送抱的姿态,栽到了他怀中。
如意:......
蔺溪:......
江绥:......
“好!”堂下忽然爆发一阵掌声。
冷静,冷静!
蔺溪闻到一些残留的脂粉香气,很浓又极淡,想来是刚从玉露阁出来,还未散干净。她僵着身子劝自己冷静,想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地将尴尬渡过去。
下一刻,搁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握了握。
冷静不了了!!
“啪!”一声脆响。
蔺溪动作很快,以至于连如意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双手撑着江绥的胸口,借力推出自己的同时,抬手挥了一巴掌。
江绥歪着脑袋,舌尖顶了顶泛红的腮帮,然后缓缓抬起手......
如意从愣怔中回神,脚步一窜,将蔺溪扯到身后半挡着。
江绥脾气不好,她们调查过,城东那片的亡命之徒都叫他一声“三爷”,据说全是被江绥整治服气的。
而小姐对待外人,脾气同样也不好,她现在又压着性子,如意害怕江绥反手就抽回来......
小姐细皮嫩肉,最是看中那张脸,要是被抽了,还不得立马、当场弄死江绥。
这样一来......
婚没成,恨结了,皇上怪罪下来,府上谁都逃不掉!
“小,小,小侯爷......”如意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岂料,江绥却是扭了扭头,抬手用拇指擦过唇角那道咬破的口子,舌尖尝到甜腥味的瞬间,他忽地就笑了一下。
“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看不出来,小丫头力气还挺大......”
别拦我,我要弄死他!
蔺溪沉默片刻,实在没忍住,单手去拨如意,如意却伸着手臂,脚和扎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小姐......”算了,姑且忍一忍。
“让开。”蔺溪忍不下去,这人太气人了!
“小姐......”
“哟,三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陌生的声音遥遥响起。
回廊尽头,有一人摇着折扇正向着这边走过来。
他墨发以玉冠束起,水绿色的腰带系出宽肩窄腰长身玉立,狭长的凤眼裹着些微笑意,眸似点漆,眉若墨画。
在蔺溪看过去的时候,还挑了挑眉。
“这个不错啊!”
江绥掀了掀眼皮,冷冷吐出一句。
“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