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田家明面上没有给多少陪嫁,但是该有的都有。最重要的是,因为钟老汉对三儿媳妇没什么表示,彩礼也不愿多给,苏奶奶为了表现自己对亲儿媳妇的重视,当着大家的面给了田松兰一个银镯子,说是自己的陪嫁,传给她留给未来孙媳妇。
一个银镯子,其实在曾经是大户人家的苏奶奶眼里自然不算什么,而田松兰娘家其实也不简单,只是当时的世情,也不能拿出更值钱的东西来。但是在两个儿媳妇眼里,可就足够令人眼红了。于是两妯娌立刻化干戈为玉帛,和好如初了,倒是一起排挤起田松兰来。
张玉莲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睡着。她睁开眼,用手肘捅捅丈夫,“孩他爹,你说,爹真要分家啊?”
钟老大本来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突然被捅醒,不耐烦地挥舞了下手臂。
“干嘛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他又翻了个身,“分家就分家呗,亏不了你的,让我睡觉。”说完就不再理睬张玉莲了。
张玉莲没好气地瞪男人一眼,也自顾睡了。
...
这边的三房屋里,也在说分家的事情。
L城的冬天很冷,大多数人家为了省油钱,一到天黑就早早睡觉了。
今天又下了雪,山脚的杨树村显得分外寂静,附近唯有三房点着一盏灯,昏黄的灯光在冬夜里让人感觉格外温暖。
钟盼已经在摇篮里睡着了,哥哥钟爱军坐在凳子上守着摇篮看她的睡姿,自己也困得不行,脑袋一点点的。
摇篮是钟老三的好兄弟顺子送来的。顺子大名王天顺,是村里王木匠的独生子,王木匠老来得子,宠得不得了,这不,儿子说要给好兄弟家送个摇篮当贺礼,王木匠提前了个把月用好木头打出了一个精致的摇篮,钟盼还没出生就送来备着了。
钟老三好笑地看着儿子,把他抱到了小床上放下,帮儿子脱了衣服,盖上被子。
田松兰半靠在床上,笑盈盈看着自己丈夫,“我们小军真是个好哥哥,跟我哥哥以前一样。”随即又想到现在哥哥远在海外,不知如今身在何方,过得怎样,是否已经结婚生子了。
钟老三回过头,笑道:“我们小军呀,以后肯定比你哥疼你还要疼盼盼。”他熄了灯,自己也侧躺在床沿,却没敢脱完衣服,这是为了晚上随时方便起来照顾钟盼。
田松兰看着丈夫,想着生儿子的时候,丈夫也是这样赶着主动照顾儿子,让她夜里能尽量多休息,自己却总是睡不好,第二天只能打着哈欠去上工。她眼里不由泛起了一丝泪光,自己这个丈夫没嫁错。
田家虽说是对外称自己家是外地逃荒来的,其实也不是普通人家。田家曾经也是书香门第,祖上还出过好几位进士。
田家人口不多,田爷爷的儿子只活下来两个,一个是田爸爸田学博,一个是田家伯父田学浩,兄弟俩当时一起去了英国留学。
谁知道回国后,田学浩向往起了新式婚姻,对自己之前的妻子嗤之以鼻,全然不顾妻子在家侍奉公婆,为他生儿育女,很快登报跟妻子离婚,与一个新式女学生在一起了。
田家伯父留学回国后就到了当局工作,田家拿他没有办法,他抛弃妻女后,妻子郁郁寡欢,很快就抛下独女去世了。田家爸爸只得承担起了养育侄女的责任。
田家爸爸田学博曾是公费留学回国的科研人员,后来因为受到了小人迫害,因此在朋友的帮助下隐姓埋名带着妻女和侄女来到了杨树村。
而这个朋友,就是苏家舅舅。
田松兰的哥哥田明杰当时仍在美国留学没有归来。田爸爸带着三个女人,不敢露财,又实在是挣不了多少工分。因此钟老三常常受苏家舅舅的嘱咐去给田家送点东西,或者帮点力所能及的小忙。
一来二去,钟老三跟田松兰就看对眼了。
钟老三看妻子还出神望着自己发呆,不由哄道:“兰兰,你想什么呢,快睡吧,坐月子应该多休息。你放心吧,分家了,我也不会让你们过苦日子的,总不会比在这更差。”
田松兰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