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大亮,宫人前来伺候唐瑾舒梳洗,唐瑾舒的贴身侍女柳儿端着半盆清水轻轻开了门,却看到自家殿下坐在窗前的背影,发丝轻扬,转过身时眼睛下还有两团青,分明就是一夜没睡的憔悴模样。
柳儿一惊,将盆放下,叫道:“殿下,您怎么不休息?这样身子可熬不住啊。”
唐瑾舒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站起身走了几步,看着清水中的倒影,一把扯乱发髻,声音颤抖地说道:“这种关禁闭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发钗首饰掉落一地,金银饰物碰撞的声音发出了响动,寢殿的门突然被打开,门口的侍卫脸色铁寒,探寻的目光打量在唐瑾舒身上,侍卫道:“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唐瑾舒秀眉下的双目微寒,破音喊道:“本宫如何怎容你等过问?!我不是犯人,你们放肆!”她伸手抓住水盆,扔了出去。
水洋洋洒洒一地,金盆在空中被掷出一段距离,最终“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看守的侍卫下意识握紧了刀的长柄,眸中微愠,铁着脸关上门,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柳儿浑身是水,看着被气到发抖的唐瑾舒,下意识跪在地上,竭力遏制住颤抖的身体,道:“殿下息怒,气大伤身!您要养好身体才能等到真相水落石出那一天啊!”
若换作一般人,听到这样的劝告,定会在脑中仔细分析一下利弊,想出策略转圜局势。
可惜唐瑾舒从小就不是听得进去劝告的人,柳儿一跪,她更是怒气丛生,心中的火都拱了起来,当时一拂桌面,茶盏茶壶掉落一地。
“去把我父君请来!快滚!”
柳儿如获大赦,赶紧离开寢殿,就连扣在地上的金盆也未拿走。
兰侧君本在寢殿中修剪花枝,看到满脸泪痕的柳儿时,眉头一拧,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就来到了唐瑾舒寢殿,在即将进内殿的门时,他掏出帕子亲自给柳儿擦了擦眼泪。
柳儿眼泪挂在眼角,惶恐的看着兰侧君的动作,兰侧君弯着腰动作轻柔至极,柳儿被他嘴角的微笑牵扯住了心弦,让她恍然有一种错觉,此刻为她擦脸的不是尊贵的侧君,而是她的哥哥一般。
柳儿被自己的肖想惊得后退了一步,兰侧君动作僵在半空中,叹息道:“舒儿骄横,苦了你们了,等过去这段时间……一切就好了。”
兰侧君手指微蜷,目光眺望向远方,好像在期盼着什么。
柳儿道:“柳儿不敢有怨言,一切都是柳儿该做的!”
兰侧君唇角弯了弯,往寢殿走去,路过她身边时,将手中的帕子放在了柳儿的手上,柳儿惊恐推脱,兰侧君却转过头,笑的宛如一个纯真的孩童。
兰侧君道:“我向来只喜欢最好的东西,而这个帕子它已经不让我满意了,无用之物,向来配不上我。”
柳儿看着缓缓关上的殿门,心中的委屈全部消散,帕子轻柔的触觉还留在脸上,仿佛她也如别人的掌上明珠一般,得到了应有的疼爱。
兰侧君方踏进殿内,便看到地上的金盆还有洒了一地的水,唐瑾舒披散头发坐在殿内,眼眶微红,兰侧君知道,她一定是气的哭了一场。
他提起衣摆,小心翼翼地绕开有水的地方,唐瑾舒脖子僵硬地转过,看到兰侧君时,直接扑了过来。
“父君!您两天没来了。”
兰侧君被她扑地后退了一步,鞋踩在了水上,衣摆也没拎住,瞬间就洇湿上了水渍。
他微微叹息,有些可怜衣服,道:“你又发脾气了。”
唐瑾舒突然离开他的怀里,睁大双眸道:“今天是第五天了,外面怎么样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害怕被定罪,一切都不是我做的,父君你相信我。”
兰侧君牵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听说那个行刺的人什么也没有说,目前可以说是没有一点进展。”
“这怎么可以?!她不招供,万一大理寺急着出结果,草率定案,我做了替罪羔羊怎么办?!”
兰侧君唇角的微笑让焦急的唐瑾舒一瞬间就安定下来,静静听着自己父君道:“不会的,今天是第五日了,受了那么多折磨,那个行刺的侍卫一定挺不住了。”
唐瑾舒从来都不怀疑兰侧君的话,不管小时候怎么淘气,只要兰侧君对着她一笑,她就会立刻乖乖的,好多次女帝对兰侧君称赞:美人一笑,万里沟壑皆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