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黎明,两个被阴阳道认为鬼神最易出没的时刻。
现如今正值凌晨四点,也就是
——逢魔之时
五条家的大宅中,离主卧直线距离不足三米的次卧——
屋子里静悄悄又黑漆漆,连月亮都被薄云遮蔽,在微弱如薄雾般透出来的浅薄月光的笼罩下,眼前的景致更显虚幻。
偌大的房间被布置得十分奇特,不像是在室内而像是某个孩童梦境的缩影。
四周的墙壁上画着各种花花绿绿的花草植物,说不清具体品种,但那茂盛,繁杂,生机勃勃的架势依旧不断从壁画中涌出。
被涂抹得湛蓝的天花板上点缀着几朵白云,画风非常不一致,有的潇洒淡薄如残云,有的心宽体胖似天线宝宝。
云朵间差异极大却互相包容,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暧昧地挤在宽敞的天花板上。
画风及其卡通的月亮被丝线吊着垂挂在空中,如镰刀似的弯月嘴角挂着一抹贱兮兮的笑容,歪歪扭扭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纠缠的云朵不放。
地板被不知是泡沫还是其他什么的东西垫得层峦叠嶂,营造出了几个低缓的矮坡,上面扎实地铺着仿真的细碎草坪。
草坪本就柔软有弹性不易受伤,面前这些好似经过加工,即使是婴幼儿在上面随意打滚也不会伤及毫毛。
房间的窗户留了一丝细缝,清凉的夜风从窄口中挤入,划过几盆樱桃树、草莓苗、某人专门为了吃葡萄架设的迷你庭院,施工到一半的人工湖,绕了一大圈后终于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屋内最显眼的地方。
在房间正中央最显眼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由大小不一的碎石堆积而成的圆台型矮坡。像是从《[哔——]鼠的故事》剧组偷来的手工石子台面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娃屋。
这时月亮刚好划破了云层的桎梏,骤然泼洒出的月光如丝线般洒落其上。
娃娃屋的第二层睡着一个穿着白兔睡衣的巴掌大的男人。
此时的天气还很炎热,没有合适睡衣又不被允许裸睡的虎杖此时正侧脸俯卧在床上。
男人烟粉色的细软发丝不长却紧密,与枕头接触部位的头发被蹭成了伞形,让人莫名联想到肥啾的短尾。
在宽大的睡衣下,血色的绷带隐约可见,这搭配怪异又融洽,映照在身底霜白的凉被上让人不由联想起试验台上被剥了皮的小动物。
忽然,俯卧着的虎杖好像有所动作,右臂微微颤动,看上去好像是要拿取什么东西。奇怪的是此刻他明明眼睛紧闭呼吸平顺,依然是一副处于睡梦之中的模样。
下一秒动作的幅度加大,被衣袖盖住的部分不知经历了什么陡然膨胀,再度瘪下时一缕血红色的绷带竟然从袖口处钻出!
绷带灵活地扭动着探出,像一条长蛇一般俯视着依然处于睡梦之中的虎杖悠仁。
凌晨四点的早晨,背光的软床上。虎杖的面容在黑夜之中模糊不清,只有烟粉色的发丝能勉强辨认出一个模糊的形状。
在这寂静的清晨,时间都好似被无限拉长。
绷带只是缄默地盯着虎杖,直到太阳缓缓升起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缠回到对方的身体上。
阳光一点点位移,终于突破层层阻挠,晒到了虎杖的雪白兔尾上。
虎杖迷迷糊糊醒来,恋恋不舍地将脸埋在松软的枕头中蹭了蹭。他先是拱起腰臀,接着腿部发力,逐渐把自己拱成了一个惊人的弧度。
虎杖就这样像是某种软体动物一样一点点将自己从床上撕了下来。
依旧穿着白兔睡衣的虎杖从空缺的墙体处伸手,反手扳住楼上地板后直接卷腹外加手臂发力,轻松翻身来到娃屋三楼。
在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能用的娃屋洗手间,拿着不知道五条悟从哪里搞来的迷你日用品洗漱完毕后,虎杖悠仁在心底呐喊一声“信仰之跃”直接跳楼,落在柔软的草坪上并弹了两下直接被弹出屋外——
粗胖的指针刚刚指向六,虎杖从卧室所在的二楼楼梯扶手上顺畅地下滑,在扶手结束被甩飞的时间里还游刃有余地抱膝转体三周半,落地时他单膝跪地双手平举手掌自然张开向外,摆出一个在虎杖自己心底预想中相当酷炫的姿势。
哼哼,完美。
虎杖悠仁一路蹦蹦跶跶地前进,五条宅被他玩成了跑酷现场。
他跳起握住长廊吊灯上的水晶装饰,腰腹发力,荡悠了两圈后看准时机直接将自己甩进了左手边开放式厨房的环岛上。
自从虎杖和五条悟“同居”之后虎杖就开始负责两人的早餐。良好的视力致使虎杖即使在数米开外的地方也能看清目标上的小字。
一个一脸娇羞的拥有卡姿兰大眼的蜜桃冰箱贴正将五条悟的订单稳固地贴在银灰色的双开门大冰箱上。
——“要甜的”
不愧是他。
虎杖轻车熟路地从冰箱中取出一盒鸡蛋,打了两个进碗后望着白生生圆滚滚的鸡蛋,联想到同样白生生的某人,歹念从心底升起。
虎杖悠仁在屋中仔细搜索了一圈,终于在放置固定电话的矮几和沙发的缝隙中摸到了一根不知失联了多久的水性笔。
顺手在自己手上画了一个手表(画在了绷带上),确认可以使用后虎杖暗自点了点头。
抱着笔的虎杖回到厨房。先是为剩余的鸡蛋画上墨镜,想了想又为其填上了嘴巴。碍于画技有限,其中两个被虎杖不小心画成了歪嘴战神。
虎杖后退了两步,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大作,联想到对方发现自己恶作剧后的表情还不禁偷笑了两声。
短暂的玩乐后,早饭的问题被重新重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