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尉好打发,只要有床便心满意足了,搬了凳子坐在床边看着路远之安静的睡颜。
路远之给人的感觉并不好,但他不是一个长相凶狠的人,相反,他的脸蛋有那么一点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很讨喜,但平时的时尉不轻易笑,总是垮着一张脸,黑眼睛又黑又幽深,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疏离感。
他在抓混混的时候大多都会笑,但那时候的笑要么给人一种挑衅的嚣张感,要么就是惊恐的恐慌感,在这两种情况下基本没有人会关心他的脸蛋。
包括前世的时尉也是一样。
路远之对时尉来说,代表着什么很难说,这个人是他的室友,但他们关系并不好。但就这样普通的关系,也能让路远之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手帮助他。
一开始,接受不了自己残疾事实的时尉还怀揣着恶意和路远之吵过一架,但吵架归吵架,路远之吵完后就不管他了,只是每个月让人定时送一笔钱,定时收下时尉写的欠条。
慢慢开始接受现实的时尉,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想要和路远之道歉,但也就是这个时候,路远之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时尉给欠条,路远之给钱,都是通过路远之他爷爷的勤务兵来进行的,时尉一直都没有见到过路远之。所以在路远之死后的那一个月,没有人发现不对,没有人想过要去找他,年轻美好的身体,就在炎炎的夏日里被腐烂得满是蛆蝇。
那样的“巧合”时尉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接受不了,他后悔,他愧疚,他痛苦,但什么都改变不了。
时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想,如果当初多关心路远之一些,说不定在路远之一出事的时候就能发现,没准路远之就能有救了;如果当初早点想通向路远之道歉,没准就不用让路远之孤零零地被虫蚁啃食那么久了;如果当初没和路远之吵架,没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该多好,这样起码能让路远之在走之前不那么生气……
时尉想了很多很多,但人生已经走到结果,就没有那些虚无的“如果当初”了。
时尉想,路远之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经不是恩人的存在了,他是他的一个执念,一个和时长财和董许愿和时纺和芊芊一样的执念。
如果,他再努力一点,他再不定就能健健康康地长命百岁。
重生后,时尉一直在期待,他期待着董许愿和时长财能不要那么辛苦,他期待着时纺的病能快快治好,他期待着芊芊能够早动手术。
他对路远之也是这样的,他希望路远之这个好人,一直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谢谢你,路远之!”时尉看着路远之依然稚嫩的脸蛋,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满怀希望的笑容。
路远之这一觉睡得很沉,什么梦也没做,只是舒舒坦坦地睡到了太阳西沉。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路远之安静地闭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在睡觉前的记忆。
他记得,他是回了寝室准备睡觉的,但不小心打了时尉一下,然后就摔下去了。
路远之动了动脚踝,有点痛,那看来这段记忆没有错了。那不小心打了时尉的记忆应该也是没错了。
路远之心里有些不好意思,闭着眼睛
躺在床上,想了一下道歉的说辞,然后才准备把眼睛睁开。
但是在他睁开眼睛之前,一道温和的女声响了起来。
“远之,我可怜的远之啊,怎么烧成这样了才来医院啊,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行呢!”温柔的女声带上了一点哭腔,声音哀切,“都是我不好,每天忙着上班忙着一家老小的事情,没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就知道给孩子钱,是我不够关心他,我这个妈妈做得太失职了。”
时尉累得慌,看了路远之一小下趴在床边也慢慢睡着了,做了五六七八个乱七八糟东拼西凑来的梦,好不容易不做梦了,一道女声却在他的耳边嗡嗡嗡地响,让他不得不醒过来。
“阿姨好,您是路远之的妈妈吗?”时尉睁开眼就看到了这个身材娇小面容柔美气质温婉的中年女子。
女人的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但是脸蛋光滑皮肤细腻,衣服并不花哨,也不是现在流行的服饰,但料子很好,剪裁合体,一看就是要不少钱的。
中年妇女含着泪花感激地说:“你是远之的同学吧?你好,我是远之的妈妈,你可以叫我白阿姨。”
“妈妈?”路远之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沙哑,声音并不大,但却能听出无穷的嘲讽,“白衣芳女士,我知道你的见识浅薄,知识匮乏,但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作为和你无论是在血缘还是在法律上都没有半点关系的闺蜜的儿子,你这个自称未免太过显露你的无知和野心了。”
白衣芳的脸上一下就变得和她的姓一样,漂亮的大眼睛积蓄起了满满的泪水,但她努力地不让它们滚落下来。
“对、对不起。”白衣芳怯生生地向路远之道歉。
“路远之!”一声爆喝成功地让白衣芳眼中的泪水簌簌落下。
脾气火爆的路振宁一双牛大的眼睛一瞪,嗓门大得能把天花板震塌。热门*小说txt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