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千山万水,长路漫漫。
从汴丘一路过万重山,趟数条河,至黔州时已是初夏。
车马停停走走,姜裳这屁股可是坐得麻木了。
这两三月的缓行,岩三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扮作镖师,混在车队中。
起初姜裳没有发现,还好奇这岩三是不是回去了,结果有一晚,姜裳坐在石头上,抬头赏月。
岩三从她身后经过,又递来一封书信。
姜裳接过后,左右瞧了瞧,无人注意,方才打开书信一览。
“木已成舟,只待借东风过境,一切皆成。”
只此一句,姜裳却细细看了几遍,手指在信笺印上的那朵小花上摩擦了几下。
看来,他那边一切顺利,那么她就不需要如此费心了。
等到了黔州,姜裳才知事情变化太快,夏国与楚国竟然又打起仗来,只是这次夏国如有神灵相帮,对楚地之势了解透彻。
本以为打败夏国不过是半月之内,哪成想竟成胶着之态。
又听闻汴丘城里内乱严重,皇上不思朝政,所花心思皆在收罗各大名药名医,亦或是会修炼仙药的道士。
朝廷上二皇子与三皇子争斗不停,姜宏朗离开时留下的空位,已被皇上赏给了二皇子身旁的人,大家都说,估计新的太子有着落了。
姜裳听闻时,跟着看官冷笑了一会儿,她岂会那么容易放过宇沿邢,现在皇上对他虽有疑心,但不足以将之杀之,亦或是取之。
所以她的棋局尚未下完,若是她离去时搁置在宇沿易书房桌面上的那份信,被他采纳,那么好戏才刚开始。
上辈子宇沿邢就算是清理一些官员,也不愿做黑脸那方,常让姜宏朗扮作鬼脸,说些坏话,做些烂事。
那么这辈子,她就是要让他坏事做绝,想要青史留名?呵,妄想。
如若我斩断了他所有的机会与可能,他会不会想方设法弑君夺位?
要想摧毁,必先予之,所得时甚是艰难,失去时便更是难以忘怀。
姜裳思索这些时,正坐在屋脊上,初夏的凉风习习,从她脸庞抚过,正是惬意之时,只听屋檐下有人跑动的声音,顺带着急促微喘的说话声。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这熟悉的腔调与慌张,姜裳自然知道是司音,司音其实年岁已长,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她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姜裳本意是将她在汴丘城内放了,与自己姐姐相伴,甚至她也可以替她选个好人家。
意料之中的,司音婉拒了,“小姐尚且没有婚嫁,奴婢不愿离去。”姜裳知她是不舍离自己而去,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心疼她。
“何事如此慌张?”
姜裳提拉着浅黄色的裙摆,从屋檐另一侧的木梯上爬了下来。
“小姐!大事不好了!小姐有人来提亲了。”
姜裳身形一晃,差点从木梯上晃了下来。她咬着下唇,定了定心神,从木梯上走了下来。
“谁来提亲?”
“小姐!有好多媒婆!此刻都已将府里的前厅围得水泄不通。大夫人正在前厅接待。”
接待?姜裳又是一晃,只觉天地都在打转。
这也不能怪黔州的媒婆定要来叨扰姜府,姜宏朗衣锦还乡,又是大族,家中又有一正值婚龄的女儿。虽没瞧见大小姐的模样,可姜夫人的容貌她们都有所见,姜小姐定然也差不了多少。
这才领了其他公子家的提亲,匆匆前来。
姜裳也将其中的原由想明白了,她眉毛往下一垂,“走,回院。”
“噫!小姐不去前厅……”
“去之前,自然得涂点脂粉,不然毁了我姜家的名声可怎么办?”姜裳笑起来时,面有所思。
后院的人是不着急了,前院里的孟青容则坐在高位上,看着这些个媒婆穿着大红大紫的衣服,头上别了支红簪,你一言我一嘴的,这边是将城东的苏公子夸得脸上似花,身材如树,那边是将城西的秦公子的家世吹得就差是汴丘里的皇子了。
孟青容在高位不停饮茶,可纵然自己有多不悦,也不能将人给赶出去,毕竟裳儿总得要用到这些个媒婆。
媒婆嘴快,此时人又多。你贬我一句,我刺你一句,说着说着竟然挽起袖子要大打出手。
“住手!”一声娇喝从厅外传来。
媒婆们闻声看去,皆瞠目结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三更。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