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直截了当地说此次太后寿辰百越派来的使臣等级太低,没有资格来朝,说百越藐视大齐,希望景明帝给予谴责严惩。
她不禁蹙眉,父亲怎么忽然就和百越对上了?前几天在家时父亲还说百越送的礼挺厚重来着,怎么转眼就……
“看你的神色,应当是与你父亲意见不同,说说你怎么看,”看江怀璧就要出言推辞,景明帝轻哼一声,“现在不论身份,朕今日就是要你说出来。”
江怀璧:“……”她都还没有入仕,现在都还是个草民,怎么景明帝连这么大的事都要问她了?
然而景明帝心想的是,左右江怀璧三年后春闱还是朝中的人,提前试探试探也行,到时候若真出了什么变故他也好从中放水。
看着江怀璧不言语,景明帝也知道这种事不好想出来,也不急着逼她,“你父亲提出来的日后还需他解释解释,你若今日解决了,也好为你父亲分忧不是?”
江怀璧暗叹,知道他们是父子,还偏偏要来问她。这到时候父子杠上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不过她还是很快稳下来,不多时心中便已有了主意。
“陛下,草民觉得百越区区小国,不必在意。”
景明帝:“……”
这是他想要的答案吗?怎么总感觉江怀璧这是要敷衍他。若是他自己觉得无需计较,还用得着将江耀庭那份奏折留下来,还来问她?还有从方才她的那个面色来看,显然对江耀庭的奏折比较吃惊。若是不知内情,该是疑惑才是。
他眯了眯眼,面色有些沉,已是有些动怒:“江怀璧,你给朕好好说话。”以他平时的性子,眼前的人早就没命了,但是他现在死死压住了要破口喊出欺君的冲动。
江怀璧听出来很危险的语气,却并不惧抬头问:“草民想问陛下,您是要保大齐还是保百越?”
这个问题可就大了。景明帝蹙眉,示意她讲下去,“怎么说?”
“若保大齐,便是要大齐安稳。大齐除京城外便是各地藩王,藩王安定则大齐安定。而藩王中,陛下自己也明白,最不安分的便是晋王。”
“你的意思是朕要保大齐,还要护着他晋王?笑话,我大齐江山可还稳着呢,如今盛况已比过先帝在位时,朕自觉还未曾有何处失德。”景明帝觉得江怀璧再说下去他可能忍不住了。
“陛下自然是明君,然而晋王势力在京中不容小觑,明里暗里也不知道都布置了多少。单单这一次来说,本应官营的食盐已经被晋王插足了,且暗中擅自与百越通商,这些事情京中竟无一人可知。”
“所以朕现在不能动晋王?江怀璧,一个月前你跟朕是如何保证的?”
江怀璧道:“草民一个月前与陛下说的是两个月时间。而且当时陛下应允过草民,妹妹不进宫。”
景明帝一噎,居然觉得无话可说。昨晚的事情,他确实是食言了。但是,现在不是单单问她江耀庭折子的事么,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
江怀璧又道:“陛下要动晋王得先把百越安置好,要不然逼急了百越到时候两方连手便不好了。所以草民说的保大齐,便是暂时不必理会百越,也好让晋王安下心,然后再做打算。”
“那保大齐与保百越不是一样的么?”
江怀璧轻轻摇头:“有区别。保大齐只是暂时放下百越。百越若不安分事后该怎么收拾怎么收拾。保百越便是……百越如今国内很乱,若能平定,于大齐有利无害。到时百越安定了,自然忠心与大齐。”
景明帝神色一顿,“百越内乱?朕怎么不知道?”
江怀璧自然不能说是沈迟告诉她地,只能转了个弯道:“父亲也说了,昨日来朝的百越使臣身份低,似乎仅仅只是个小官,百越如今国内当政的是摄政王与金太后,若是百越国内政权稳定,有才能之人把政如何会派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前来朝贺?草民记得去年有传闻说百越太后与摄政王有勾结,如今看来,若有勾结定会连手把持朝政,应该是欣欣向荣的景象才对。摄政王是奚氏王族人,传闻也是有才能之人,这几年百越也算安静,但是自从晋王与百越暗通这件事开始,便已经不对劲了。”
“陛下该是能想明白的。那种事情百越怎么还能专门派人来上书告晋王的状?除非起草这份奏疏的人根本不懂朝政。然后便是使臣这件事,再昏庸也不能不懂得对外使臣代表的是百越的形象。所以,草民以为这两件事根本不是摄政王所为,而第二件事,或许连金太后也不知情。连这种惹人笑话的事情都出了,百越难道还不是内乱了么?”
景明帝听明白了:“与晋王暗通那回不太确定。但母后寿辰这回,朕猜是那七岁的小儿所为。”明显幼稚得很,他当时也奇怪了一阵,然后事情太多便没有理会。
然而他不解的是,即便国内乱了,难道百越那些官员也不知道理事么?任凭一个小儿在那里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