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点点头,转向长安:“你先把他身上的……污秽,驱走,让我等俗人开开眼界。”
陆长安撇嘴,虽然没说话,每个神态每个动作却无一不在表达“你个土鳖”的意思。
萧逸的脸色骤然阴了下来。
“那个、那个……”黎平僵硬的夹在他们中间,鼻尖见汗:“陆姑娘要不要准备一二?香炉、符纸、朱砂什么的……”
“不必。”陆长安一下一下抚着袖子:“你去找个地方,把他倒吊起来。”
“……倒吊?”
“就是头朝下,双脚捆起来,懂?”
黎平下意识望向萧逸,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轻悄退下。
花厅中一时只剩了他们二人。
斜眸瞥了萧世子一眼,陆长安双臂环胸,晃晃悠悠溜达去了门口。
她可不愿与这阴晴不定的长毛猫对面而处。
半边身子露在阳光里,稀薄的光线中,她的裙角随风轻扬,似乎在发光。
萧逸眸光一凝,上前几步,眉梢略略扬了扬。
之前天色暗,他都没发现,这神棍穿的竟是七色锦。
七色锦极其珍贵,乍看无甚稀奇,于光线下却会如水般流淌出绚丽色彩。传说它每年只出三匹,便是宫中娘娘也不是人人都有。如果市面能买到,即便出资万金,长安贵女们定也甘愿。
就他所知,白侧妃有两匹,一直好宝贝似的压箱底留着,这神棍倒好,直接大喇喇作了这么件丑衣裳……
她是怎么得来这等大内宝物的?
“一直盯着我干嘛?”陆长安忽然侧身斜睨他:“是不是发现我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垂涎我的美色?”
“……”
“垂涎也没用,我是不会嫁人的。”
“为什么?”
这话刚一出口,萧逸就想把舌头咬断。果然,陆长安闻此,更是露出个“我就知道”的得意笑容,看得他平白火大。
“内宅生活非我所愿,更何况——”
她站没站相的倚着身后门框,抬头望向天空,表情悠远复杂。
——更何况什么?
这次萧逸管住了自己的嘴。实在好奇的话,遣黎平去问也是一样。
一刻之后,黎平小跑着回来,远远瞧见二人间还算和谐,才舒口气慢下脚步:“陆姑娘,已经按你吩咐的吊好了。”
陆长安扬扬下巴:“带路。”
黎平应声在前指引,她一派假仙风范的走在中间,萧逸则施施然跟在最后。
顶着一众或明或暗窥探惊诧的目光,三人转过小楼,绕过假山,来到了一处少有踏足的偏僻角落。
黎安正被倒吊在一棵树上,双手抓着衣襟,脸色涨得通红。
“我、我头好晕……”眼前有点模糊,他用力吸气:“什么时候能下来啊?”
陆长安从袖子里摸出根黑漆漆的条状物:“很快。”
萧逸凝眸看了半天,才认出这好像是截树枝,只是外表发黑,上面有着顺纹撕裂的痕迹。
脑中灵光一闪,他扬眉:“雷击木?”
“不错。”颇为意外的瞧他一眼,陆长安弯弯唇角:“世子果然见识广博。”
抱起双臂轻哼一声,萧逸没搭腔。所有从她嘴里吐出的赞美都带着股嘲讽意味,他拒绝接受。
围着黎安转了两圈,陆长安“唔”一声,点点头,似是找到了落手点,拿着木条在他身上敲打起来。
黎平瞪大眼,只见她东一下西一下,没什么规律的四处抽打,黎安则发出了有点痛苦的呻-吟。
——这个力道,落在身上会疼吗?
此时,被吊着的黎安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身体里有什么蠢蠢欲动,要出不出,搅得他心神烦躁,双手忍不住在空中胡乱挥舞。木条好像烙铁一样,隔着衣服打在身上虽然不疼,却分外难受。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冷冰冰的,另一半却烫得灼人。大脑一片混沌,胸腹间忽然升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嗷——咳咳咳……”
他忍不住侧过脑袋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