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是个小布袋子,用手一掂还挺沉。
不过,报酬?
眉头微皱,萧公子正要开口询问,却只见她后退半步,双手用力抡起把椅子,重重砸上了摆满佳肴的红木圆桌——
“哐啷!”
震天的巨响后,杯盘碗盏立刻成了一堆碎瓷,噼噼啪啪不停掉落。
喧嚣的酒楼瞬时一肃,公子哥们呆呆的瞪着眼,有些还维持着夹菜的动作,却早忘了送进嘴里。
下意识的吞吞口水,萧公子悄悄扶住椅子,恍惚间觉得脚下的地面有些颤。
停滞的大脑慢慢运转,他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见陆姑娘不满的搓搓手,抡起凳子又是两下——
“砰砰——咚!”
带着回音的撞击声中,瓷器暴裂的细小碎响噼里啪啦,让人牙酸。
“真是,悍妇……”
直着眼睛不自觉的捏紧手中沉甸甸的布袋,萧公子忽然生出一种诡异的受宠若惊——这可是长安城中第一悍妇陆姑娘送的,多拉风啊,至少够他吹一个月的牛皮!
“诶,你干嘛呢!”
后知后觉的上来拦她,小二们也不敢太过靠近:“姑娘你先放下凶器,有话好好说,这打到人身上可会见血的!”
“放心,我准头还可以。”淡定自若的扔开椅子,长安掏出绢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其实我只想要找杜掌柜,可你们说他非大事不见,所以,我也只能如此了。”
“……”
“我可是个良民,一贯行善积德,你知道我鼓起了多大勇气才敢动手吗?你们这样逼着良民胡作非为,实在可恶,待我见到杜掌柜,再谈赔偿吧。”
——所以,她来砸完场子后,百香楼还得出银子赔?
听到响动后匆匆赶来的账房先生江海正巧听到了最后一句,差点气个倒仰。
这哪儿来的无耻之徒?他活这么久,还是头次见到脸皮如此之厚的!
深吸口气压下怒火,他调整好表情,故作疑惑的皱起眉:“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掌柜的不在,百香楼中一向是江海说了算,众小二见到他后宛如有了主心骨,精神俱都一振,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大略拼凑出事情经过,江海狐疑的望过去,却是一眼瞄到了长安身后的贵气少年,整个人立刻僵住了。
笑眯眯地点头致意,萧公子优哉游哉的摇着折扇:“江账房,人家陆姑娘费这么大劲儿可就为了见到杜掌柜一面,怎么出来的还是你?难不成,这也算‘小事’?”
他的话音刚落,底下立刻响起噗嗤噗嗤的低笑。百香楼的后台强硬,没有人敢当面嘲讽,却挡不住人家在旁看热闹。
“哪里哪里,贵客说笑了。”
点头哈腰的摆出笑脸,江海冲身边人打个眼色,自己则恭恭敬敬做出请的手势:“陆姑娘勿怪,我们掌柜是真忙,不然肯定来见您!且请先去包间儿用些酒菜,咱们有话好好说,掌柜的马上就到,您看如何?”
“没问题。”很是斯文的微微一笑,长安客气道:“一切全凭东家做主。”
唇角微抽,江海在心里低咒一句,不停说着好话。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梯,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安静一瞬后,酒楼里“轰”的一下炸开了。
“诶诶,长安城里何时多了这么个悍妇?我先还觉得好看,想要……嘿嘿,幸亏慢了半拍,没有马上动手!”
“嗤,连百香楼都敢砸,来头肯定不小,你也不去照照镜子,如此人物轮得到你?”
“那可说不定,无知者无畏,没准是个二愣子呢……”
因为桌子被砸了,小二还没收拾好,萧公子便一直站着,于大堂里格外突出。
有人看到他手上捏的袋子,不禁好奇:“九殿下,可否给我们开开眼,这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九殿下萧鸿顺听到这没大没小的要求也不生气,嘻嘻哈哈道:“别说,爷也有点儿好奇——”
择了张桌子解开袋口,他倒提着布袋子,其中之物立刻“噼里啪啦”掉下来,有些还滚到了地下。
大家全都屏息静气,伸长脖子,离着远的还站起身来踮脚张望——
“咦?这是……”
桌面上黄澄澄的一堆,小山一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可不正是金子?
寂静几息后,“轰”的一下,众人全都爆笑起来。
“哈哈,那姑娘送您金银,可是想包了您去?”
“胃口倒不小!”
啼笑皆非的拈起一块瞧了瞧,萧鸿顺摇摇头,“爷就只值这么些?”
有意思。
一介平民,有胆砸他二哥的店,还敢送他金子……
——姓陆?
长安城里何时多了这么个人物,他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