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瞪着长安,好一会儿后,赵淑妃终于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脸色转青又转白,胸口气得不停起伏。
而长安却只是漠漠望着她,不言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由谁开的头,忽然有人低低笑了起来。
仿佛会传染的瘟疫,不过几息的功夫,闷笑声越来越多,赵淑妃狠狠扫视着大殿,却又找不到具体是哪个在笑。
“淑妃且先坐下消消气,何必与个孩子计较?陆姑娘这年纪,作你女儿也足够,便就谦让一下罢。”
欲笑不笑的拿帕子掩住嘴角,裴皇后适时的调停。尽管面嫩,她这番话说得却极尽威严,很有一番皇后的气度。
闭紧双眸深吸口气,想到尚在王府反省的儿子,赵淑妃到底压下怨愤,缓缓坐了下来。
——今日当着诸位低阶妃嫔,她颜面扫地,日后怕要费些功夫了。
“陆姑娘性子直率,想必是忧心太子,心中焦虑,故才无意妄言。”一直没出声的王芮突然开口,语毕,还歉意的欠了欠身:“此事概因我起,眼下却累得诸位姐妹跟着劳心耗力,真是抱歉。”
裴皇后敢挤兑淑妃,却不敢不给贵妃的面子。且不论陛下对她有无情意,单是太子养母的身份,也不能轻易得罪。
“贵妃姐姐不必忧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此乃上天之考验,这不还赐下了贵人相帮么?”
笑吟吟的朝着长安一努嘴,裴知意亲昵的拍拍她手背:“苏御医也说无妨了,且请宽心,谁还没个病啊灾的呢?“
王芮摇摇头,叹口气,起身扯出个笑脸儿:“难得陆姑娘医术精湛,既然陛下特地请她来瞧太子,本宫便带她先行一步了。”
诸位妃嫔行礼恭送,长安冲萧逸丢去个眼神,无暇叙话,匆匆跟着往外走,小顺子则随在最后。
经由侧门迈出主殿,穿过缤纷的花树,太子萧鸿元就在侧厢小殿里歇息。
这段日子风寒颇重,养母日日差人来问,还拨了医女去专门伺候,一应照料极是周到,故他稍好些后,便到承香殿来,打算当面亲自道谢。哪知后宫妃嫔们听闻贵妃娘娘因为劳神犯了旧疾,结伴儿来探望,双方赶巧遇上,萧鸿元不爱听这些女人们聒噪,也是病体未愈,没精力应酬,对付两句后便以“身子不豫”为由,独个来了这清净处歇息。
王芮与长安都非主动多话之人,是以这一路走得格外安静。穿过个月亮门后,迎面有张石桌并着两个石墩,她慢慢缓下脚步,微侧过身道:“太子就在前面的厢房,恐怕仪表不整,陆姑娘但请稍待半刻。”
“一切全凭娘娘做主。”
王芮挥手打发身边的侍女去瞧瞧,自己则慢条斯理的坐上一侧石墩:“陆姑娘千万勿要拘束,请。”
略加推辞后坐到对面,长安眼观鼻鼻观心,过了片晌,果然听她问道:“听说你精通医术?”
“了解一二。”
“你们陆氏是哪一家,本宫怎的毫无印象?”
“市井平民,小富有余,非是簪缨大族,娘娘不知也正常。”
随口又问几句,见她答得滴水不漏,王芮和气的一笑,便也不再开口。
——事实上,陆长安之所言,她半个字都不信。
太医院中名医荟萃,太子虽然先天不足,自小体弱,可也无甚
大碍,此次也只是偶感风寒,怎么就至于请个外来的“神医”诊脉?
而且,这陆长安太过年轻,气质潇洒,行事肆意,缺少医者应有的谨慎缜密,乍一瞧,反倒像是有所倚仗的世家小姐。
这样的人,到底是来看什么呢?
若非她刚刚于大庭广众下辱了赵淑妃的脸面,隐晦的站队示好,她也不会烂好心的助她远离是非,轻易来到此处。
可惜,却是没有撬出什么……
二人各想各的,不多时,先前那宫婢折返回来:“娘娘,陆姑娘,殿下业已安置妥当,正在内室等您们呢。”
轻应了一声,王芮也不客气,径自走在前面。长安凝眸盯着她的背影,眉头暗暗皱了起来。
甫一踏入内室,清苦的药味儿立刻萦绕鼻端。王芮行至床前后,亲自掀开帏幔,回身转向长安:“陆姑娘,请。”
长安却蓦地瞪大眼,有些呆的盯着她,好一会儿后方才回神,游魂一样飘忽上前,漫不经心的把了把脉。
仔细回忆着刚刚那瞬自己的所有举动,王芮不解她看到了什么,暗道这陆姑娘神神秘秘的真是奇怪,却不知长安正是瞧到她转头,才猛地发现——
这位王贵妃,回望之时身子不动,脑袋却可大幅度转动,竟是相当罕见、注定大富大贵有作为的狮子回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