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拔出他口中的帕子,长安冲顾晏扬扬下巴:“刚刚你也听见了,他说的可是真的?”
“分明是这和尚鬼祟在先,我们才抓他的!”凶狠的瞪着顾晏,严冠杰一顿,复又改口:“但具体我也不了解,全是广成子干的。当时我正在衙门当值,回府才听说……”
“别往死人身上推。”萧逸忍不住打断他:“你的官肯定是当不成了,现在坦白还能争取活命的机会。就算隐瞒,我们迟早也会查到,少耍那些小心思。”
面色倏然惨白,严冠杰猛地挣起上半身:“凭什么?这些都是广成子干的,凭什么罢我的官?我不信,你休要危言耸听!”
“助纣为虐,为非作歹,朝廷为什么要留着这样的你?”长安奇怪的望着他:“严冠杰,你不会以为大家全是傻子,没长脑袋吧?”
“我是被迫的!”努力做出真诚的表情,严冠杰不死心的辩解:“真的,广成子呼风唤雨,神通广大,我怎么敢忤逆他?我……”
“这些你留着对刺史说吧。”
一把堵上他喋喋不休的嘴,长安嫌恶的擦擦手,重新转向顾晏:“我就知道你不老实。接着编啊?”
“哦,我想起来了!”“啪”的一拍手,顾晏作恍然大悟状:“刚刚忘了说:初到安平时,全城都在议论这位寒门出身的严大人。我好奇心重,特地转到他宅子附近瞧了瞧,想瞅瞅这严冠杰到底是何模样,结果就被当作歹人给抓走了。”
长安冷眼盯着,越发觉得这和尚狡诈,没一句实话:“非要逼着我找他对质?”
“阿弥陀佛,我从不……”
“我一向不对出家人动粗,希望你不是那个例外。”
抬眸对上她森冷的面容,顾晏的笑容僵了僵,险些维持不住:“阿弥陀佛,我从不撒谎,但忽然想起还有些细节没告诉你。”
乖觉的道明原委,他心底郁闷非常,“甫一进城,我便发觉这方萦着片黑气,明显是有妖邪作怪。遇不到便罢,既然看见又岂能袖手旁观?可惜妖道却更胜一筹,捉了我去要挖心,亏得你们及时赶来。”
问了三遍,三个说辞,长安摇摇头,懒得再费心分辨真假:“智空大师莫要客气。我看即使没救兵,你也不会出事。”
她可没忘,严冠杰亲自去地牢救了这家伙,样子倚重得很,半点不似是对待阶下囚。
“关键时刻,总得想法子自保嘛!”毫不脸红的嘿嘿一笑,顾晏摆出副“你懂得”的样子:“这对师徒狼狈为奸,又都是自私冷漠掌控欲强的性子,暗中肯定有嫌隙。如此条件不用白不用,难道傻呆呆等着别人来救便是真质朴?”
许是第一印象太过纯良,萧逸居然觉得他说得实在有理,刚露出点赞同的神色,便被长
安踢了一脚:“性命攸关之时,你竟还能利用人性的弱点来挑拨离间,光这点我就自叹弗如。”
听出她的讽刺,顾晏抿抿唇,目露失落:“世人多狡诈,陆施主不信我也没关系。戒备心强是好事,起码不会如贫僧一样吃暗亏。”
说不过就耍赖示弱,混淆视听,长安撇撇嘴,对他这装可怜的行径十分鄙视:“你跟踪我们作甚?”
“跟踪?”顾晏茫然的看着她:“我听说青州的雪景极美,所以来游历,难不成你们也是?那可真巧了!”
“少装。”烦躁的敲敲桌子,长安蹙眉:“你去过百家村。”
这是肯定句。
彼时在百家村里,她寻不到先祖埋下的风水物件,曾于夜半去问过晓得内情的钱村长。村长言说“就在你们过来的前几天,村里来了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现下想来,顾晏可不正正符合?
那东西,八成是让他拿去了。
眸光微闪,顾晏垂下眼:“我从京城一路而来,途经不少村镇,实在记不得百家村是哪个。”
“那里有处闹鬼的屋子,下面埋着个东西。”双臂环胸,长安不耐:“少兜圈子,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你指的什么?”萧逸在旁好奇。这两个月来大家同食同宿,陆长安的所有举动都没避过人,难道她私下里还有秘密不成?
被他问得一噎,长安瞪去一眼:“当夜我们曾一起探访那凶宅,你不记得算了。”
语毕,不待对方反应,她就打着哈欠站了起来:“这里阴气太重,我要回黄家别院休息。走吧,你去带路,我在后面押着他。”
“……哦。”
将严冠杰牢牢绑在椅子上,又摸出条绳子简单捆了顾晏,长安走在他身边,故意落后萧逸:“被我抓到就休想逃走,你最好歇了那些心思。”
散漫的轻哼一声,顾晏同样低低道:“我能有什么心思?”
“百家村的睚眦乃我陆氏先祖所埋,还特地差了村民守护,你却偷偷挖走,到底意欲何为?”
“背着诸人审问于我,呵,我还想问,你又要干些什么?难道有丑事见不得光?”
不等长安发怒,他又懒散的耸耸肩,“大家各有秘密,半斤八两而已,你少把自己摆到正义的那方。再说,我眼下之所为可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情多查无益,你还是继续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