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微眯,长安没想到这家伙知道得竟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多:“你调查我?”
“阿弥陀佛,贫僧从不干那种龌龊事……”
“少给我装!”
隐约听到身后的争执,萧逸顿步,挑起眉梢:“你们在干嘛?”
“她……”
“我们在交流感情。”哥俩好的拍拍顾晏被捆住的肩膀,长安面不改色:“智空大师乃一代高僧,我慕名已久,难得有机会讨教一二,不免就有些忘形。”
“……哦。”
狐疑的打量他们几眼,萧逸抿抿唇,没再多问,转头继续往前走。
“我告诉你,胆敢乱说的话——”伸手比了个切的动作,长安压低声音:“我可不是不沾血的圣人。”
“看你草木皆兵这怂样,嗤。”漫不经心的睨她一眼,顾晏挣了挣:“此事干系重大,没必要把无关人等牵扯进来,我比你还不想其他人知晓呢!”
语毕,又扬扬下巴:“尤其是那个愣小子。”
眉梢微扬,长安半信不信:“与他何干?”
“你两个关系密切,他早沾上因果了。”顾晏毫无形象的翻个白眼,再无之前的翩翩风度:“王府世子地位特殊,身负皇家血脉,成日与你混在一起,肯定不会好。”
撇除那些想攀高枝的半吊子,真正的相士们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远离权贵,只为平民百姓卜卦算命。纵使前朝风光如陆氏,顶着“国师”的名头,其实却也不涉政,仅担个虚职,日常与钦天监无异。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权贵天生有大机缘大运道,窥测他们的未来,受到的反噬比常人大;再者,权贵们多数身居要职,一举一动皆关乎朝廷走向,一方民生,其因果非等闲人可承。相士们深谙天道轮回,一般不愿损己阴德,蹚这浑水。
道理都明白,可长安从没把它和自己联系过:“我怎么能一样?”
顾晏闻言,又翻个白眼:“你怎么就不一样?”
“我无所图,也不给他算命改运,眼下纯属阴差阳错,这怎么能一样?”
“你姓陆,他姓萧,只此一点便够了。”
瞧着她低垂眼睫似有所悟的沉思模样,顾晏扭扭胳膊:“先把我解开行吗?咱们好歹也算同道,你刚刚还说仰慕我呢……”
“去!”长安瞪他:“油嘴滑舌,满肚子坏水。你还没说,为何要跟踪我们?”
“跟踪?我哪有!”顾晏无辜的睁大眼:“素闻青州雪景美甚,所以我才……”
“行了行了,”长安不耐的挥挥手:“我是钦差,看你不爽,所以绑你,这理由行吧?”
气闷的瘪瘪嘴,顾晏心底冷哼,叽里咕噜的转着眼睛,遂也不再多言。
——
血月乃是不祥之兆,众人全都关门闭户,安平城内一片死寂。警惕戒备的转过街角,远远望见黄宅前的大红灯笼,萧逸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四周无一活物,但他总有种被很多人注视着的微妙感觉。有些事情不能深究,否则越想越恐怖,好在……终于是到了。
宽敞的前庭幽暗静谧,深红色月华倾泻满地,映得草木影影绰绰。时值三更,半点烛火也无,萧逸本以为大家都睡了,哪知掀开挡风的厚重棉帘,面前却蓦地一亮,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
“堂兄,你们可回来了!”急得在室内走来走去的萧鸿顺乍然见到他们,险些激动得哭出来:“我还以为……呸呸呸,这次实在太鲁莽了!严冠杰那贱命如何能与你们比?不管成没成,平平安安才最重要!”
“有我在,怎么会失败?”双臂环胸,长安稀奇的瞧着他:“我们不过是离开小半夜,你又不是三岁孩子,干嘛哭天抹泪,搞得跟
生离死别似的?”
“……才没有!”胡乱抹了把脸,萧鸿顺后怕道:“你们没看到吗?今晚这可是血月!”
沉默的点点头,萧逸蹙起眉:“异象之后往往伴随天灾,怕是陛下要下罪己诏了。”
萧鸿顺一愣:“这不是重点!——不对不对,呸,这不是现在的重点!血月当空,妖魔横行,偏你们今夜又去寻那妖道,若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
“不会的。”难得温和的宽慰着,萧逸顺手拍拍他脑袋:“太闲便容易想东想西,你还是找些事情做的好。”
“你这是讽刺我闲极无聊,没事找事?”萧鸿顺差点气歪鼻子:“好心当成驴肝肺,哼!”
“萧公子息怒,世子并非此意。”顾晏见缝插针,快嘴道:“怒伤肝,喜伤心,悲伤肺,忧思伤脾,惊恐伤肾,百病皆生于气。世子乃是怕您忧虑过度伤了身子,故才出此一言。”
唇角微抽,萧逸忍不住伸手扶额。听听这诚恳的语调,他差点真以为自己是个温柔慈爱体贴细致的好兄长了。
尽管清楚自家堂兄压根没那些意思,可这话实在太好听,萧鸿顺不禁循声望去:“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