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韩信忍不住开口:“难道,你不害怕?”
“怕什么?”长安掸掸衣袖:“走尸而已。”
“走尸?”
眼见她神情恹恹,懒得说话,顾晏立时笑微微的接口:“此处风水特异,乃是难得的养尸之地,是以我们推测,恐怕会出走尸。”
“养尸地?走尸?”韩信瞪大眼,感觉自己仿佛在听说书,“军中的油子倒是议论过,可那不是西南才有吗?”
“非也。”顾晏一脸高深莫测:“养尸地并非某处特有,而是天、地、风、水等因素的共同作用。此处气脉迥异,土不成土,正是典型的养尸之脉,乃大凶。”
许是知晓再难逃脱,顾晏这一路乖巧听话,时时察言观色。他本就八面玲珑,眼下蓄意讨好,再加上那张纯善的脸,轻易便让韩信卸了戒备,二人相处得十分愉快。
萧逸冷眼瞧着,若不是先前见过他的真面目,怕是自己也要被这和尚耍得团团转。
拧眉苦思一会儿,韩信半信不信:“你的意思是,这里会行成走尸?”
“对。”
“可附近的住民从没报说有走尸作乱。”
“因为还有个更厉害的……”不太确定的望向长安,顾晏拿不准:“降妖除怪,你更擅长,我只瞧出它有道行。”
“是个精灵。”难受的干咳两声,长安伸手一指:“看那边,黑云罩顶,绝非善类。”
萧逸与韩信顺着望去,却只见乌夜漫漫,遥遥无边,根本辨不清哪里有云彩,更别提什么“罩顶”了。
“黄泉路正是在那里。”仔细确认过方位后,韩信的背脊有些凉:“如果硬要抄近道,那处绝对是必经之地。”
“时也,命也。”长安摇头叹息:“此劫注定无可避。或者……你们走大路,我与顾晏去瞅瞅。”
“那怎么行?别多想了,好好休息,不会有事的。”难得强硬的赶她回帐篷,萧逸扒拉着火堆,“今晚我守夜,你们都去睡吧。”
“不可!”韩信第一个反对:“外围那么多军士在,老萧,你……”
“别啰嗦,我不累。”
“那我来陪你。”
“严冬赶路,舟车劳顿,你来来回回的一直没歇息,不能再熬了。别以为我没瞧见,白日里你一共打了二十一个哈欠。”
“你真无聊……”
萧逸在几人中的确体力最好,武力值最高;他不守夜的话,众人就得轮流换值。大家确实都累了,此刻见他面无疲色,精神饱满,也就不再多劝,各自回营就寝,随他去了。
月光东移,万籁俱寂。
后半夜时,天空簌簌飘起了轻雪,四周一片温柔的静谧。
冷汗涔涔的醒转,长安头痛欲裂,胸口堵得厉害。心烦意乱的披衣起身,她走出帐篷
,凛冽的寒气扑面打来,激得整个人一振,反而舒服了许多。
萧逸盘膝而坐,腿上横着火精剑,正就着火光和月光,慢条斯理的擦拭剑身。
听到这边的动静,他微微偏头,看清来人后,却马上蹙起眉:“你怎么出来了?大半夜的,瞎跑什么?”
怔怔的伸手接着落雪,长安愣了几息,方才意识到他在问自己:“我睡不着,随便走走。”
“铿”的收剑,萧逸几步过来,“我瞧你脸色差极,可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受寒了?最近确实累,不然别去管那苏玄参,我们直接回安平吧!”
说着,伸手试试她额头,复又自言自语:“好像有点热,不过我手冷,做不得准……”
“萧逸。”
一把攥住他的手,长安突然出声,月色下的面孔带着少见的不安。
——她居然,在害怕?
“怎么了?”反手握住她冰冷的五指,萧逸略略弯身与少女的视线齐平,另一手扶住她的肩:“你……做噩梦了?”
长安点点头,又摇摇头,半晌后才低哑的出声:“我,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不要多想,梦都是反的,不会有什么……”
“我想回家。”
顿然挣开他,长安猛的抽出手,烦躁的踱来踱去:“我有预感,我要回家,必须!”
“好,我们明日立刻便离开,都依你。”
“依我……”
好似有冷水兜头浇下,她颓然的垂下头,“是啊,你当然依我,反正我又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