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心底有些酸,面上却云淡风轻:“罢了,我也不是爱挑刺的人,权当没说过好了。”
“每个人成家后都会有自己的小家,但我不会为了小家便不顾朋友。”长安松开他:“你们男子不各个都自诩义薄云天、两肋插刀?我瞧着,却还是女人更靠谱。”
“反正我没成过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萧逸光棍的一摊手:“我妻子不但最美,还最讲义气——开心了吗?”
“嗤,谁是你妻子!”长安“噗”的一笑:“所以,你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便是因为这点事儿?”
萧逸脸上一红,好在此刻没点灯烛,只能望到个模糊的轮廓,长安瞧不见。
“我还当是什么呢!”她轻笑一声:“大概,你们皇族中人自小便力求完美,不让自己有丝毫为人诟病的缺点,可人无完人,我希望你能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说罢,又伸手掐掐他的脸:“长得好看的人可以为所欲为,放心吧,即便你十恶不赦罪该万死,凭着这张脸,我也不会厌弃的。”
心底一暖,萧逸坐到床边,将她搂进怀里:“谢谢你。”
“你不需要对自己期望过高,人活一世,自然是开心最重要。”轻缓的拍着他的胳膊,长安打个哈欠:“况且,你已经是大梁最年轻的将军,百战百胜,足可载入史册,流芳后世,还想要什么呢?”
“你。”萧逸温柔的接口:“还想要你。”
“这算是求婚?”长安冷笑:“呵,你要空手套白狼?”
“我会把自己送给你。”伸手抚过女孩儿的脸,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不是觉得我秀色可餐吗?那便干脆一口吃掉好了……”
唇齿交缠,渐渐由温柔到粗暴,长安下意识搂住他,趁着换气的间隙喃喃:“你是想坐实洞房花烛吗?”
身体一滞,萧逸埋在她颈侧,一手与她十指相交,另一手则不舍的摩挲着她滑腻柔软的纤腰:“不……太简陋了,我们要举办最最盛大的婚礼……”
“我才不,累死了!”伸手推着他,长安翻身拢紧领口:“我困了,要睡觉,去去去,你快走吧!”
不舍的吻吻她额角,萧逸并着双腿坐起来,庆幸现在是黑夜,不会被她发现自己的窘迫:“你睡吧,等你睡熟我再走。”
“谁晓得你个登徒子会做什么,哼!”
小声嘀咕一句,长安闭上眼,许是这一闹消耗了体力,几息之后,居然当真沉沉的睡去。
宠爱的帮她拉高被子,萧逸弯身在她眉心一吻,这才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出,回到自己的房间。
同一时间,韩府。
沐浴之后灌下一大碗醒酒汤,韩信总算是清醒了些。念起新娘还在喜房里等,他大步过去,打发掉喜婆,执着撑杆挑起了盖头。
施画早已是十二分不满,饿得前腔贴后背了。
盯着新娘子精致的妆容发了会愣,他暗道也没自己想得那么差,声音放柔了许多:“先用些点心吧……”
“你怎么是这样?”
仔细打量过他的面庞,施画失望的蹙起眉:“大姐说你风度翩翩,识文断字,君子如玉,嗤,原来都是骗我的!”
语毕,负气的扭过身:“你这个骗子!这婚我不成了,我要回家!”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话虽如此问,韩信的脸色却已经沉了下来:“你我毕竟得过一辈子,总要互相担待包容些。”
“谁要和你过一辈子?”施画被关在楼上十五年,除了两个姐姐外从没与旁人接触过,自然不懂得含蓄和察言观色:“我才不要和丑八怪成亲!呜呜,我要回家!姐姐呢?你快让姐姐来接我!”
韩信被她吵得头疼,再也摆不出笑脸,肃容冷声道:“成亲非是儿戏,岂可随意更改?既进了我韩家的门,你且就忍着些吧!”
说完,端起桌上的糕点:“你不吃?”
“我才不要吃你家的东西!快放我走!”
扬声唤人来收拾桌子,他不再管小姑娘的吵闹,径自脱光衣服,一口吹熄了蜡烛:“时候不早,睡吧。
”
“我不,我不要和你睡,啊——”
如打仗般过完了一夜,第二日晨起,两个人都板着脸,施画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对着镜子不停流泪。
想到这就是自己的妻子,今后日日都要相对,韩信满心复杂,认命的叹口气:“别哭了,待会儿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你也知道不好?”拿起胭脂砸向他,施画气急:“你这个……混蛋!你毁了我!都怪你!呜呜呜……”
心火“蹭”的窜上来,韩信冷笑着拂袖而起:“你当我就愿意上赶着娶你?若非你二姐的嘱托……哼!既然这么爱哭,你便自去哭吧,过不下去就不要过,一会儿我便吩咐管家收拾东西,让你大姐接你回去!”
“回、回就回!”不料他突然如此强硬,施画的气势瞬间弱下来:“我们、我们和离!”
“和离?你想得倒好。”韩信哼一声,抬步往外走:“只有休弃!我倒想瞧瞧,哪个男人还敢要你!”
眼见他走得不见影子,施画“哇”的大哭出声,既恨姐姐算计自己,又恨韩信冷面以对,甚至恨二姐死前多此一举……
难道,她便要如此过这一辈子吗?
——
晨光熹微,旭日初升。
潘明珠悄悄收拾好衣物,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甫一打开房门,却就瞧见了负手立于庭院之中的苏玄参。
她早打听好了,这群京城来的贵人最是惫懒,绝不会委屈自己起大早,因而此刻乍然望见他,着实吓了一大跳。
“苏公子,”潘明珠嗫嚅着紧盯脚尖:“你……你起的真早。”
心里猜着她会偷溜,苏玄参才刻意挑了这个时候堵在门口——果然不到半刻钟,就瞥见了她鬼鬼祟祟的身影。
“你想去哪?”淡淡扫过她的包袱,他挑起眉:“韩府管家让我们休息在此,你不告而别,是对主人的大不敬。”
“韩大人哪认得我是哪个?”潘明珠咕哝一句,却不敢大声反驳:“我要回家。”
“那走吧,”他侧过身:“我也很久没拜见伯父伯母了。”
“你跟着我回去作甚?”潘明珠瞪大眼:“你不是要与殷柔成亲吗?倒是回去殷府啊!”
“说的也是。”仔细思忖半晌后,苏玄参似模似样的点点头:“我的确约了殷小姐,今日见面。”
虽然早晓得这是事实,可此刻听他亲口说来,潘明珠仍然满心酸涩:“且去抱你的美娇娘吧,我们……我们便当从没见过!”
枉她这一路诸多照料,哼!就该让他在山林里病死算了!
“你得与我一起去。”仿佛没察觉到她的脾气,苏玄参微微一笑:“那些药草全是你采的,殷家曾说要当面向献药人道谢,我不能冒领你的功劳。”
“我不想去还不行吗?”潘明珠憋闷的跺跺脚:“我不要他的道谢,假惺惺的,谁爱去谁去!我这辈子绝不会再见殷家人!我也不要卖肉给他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