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眉梢微挑,苏玄参扯扯嘴角:“我何时如此说过?”
“大家全这么讲!”潘明珠理直气壮:“雁城早都传遍了,当不得假!”
“不是别人,而是我——何时如此说过?”
“你……”仔细回忆了一番,明珠立时气弱:“可你也没否认!”
苏玄参瞥她一眼:“为什么要否认?你问过我吗?”
“这种事怎么好问出来?”潘明珠恨恨的跺脚:“我才不想自取其辱!”
“辱?你觉得我会有闲心去欺负你?”苏玄参微微耸肩:“原来我看起来这么无聊啊。”
“你这人,实在太讨厌了!”她气恼的扬起拳头,作势挥舞:“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少说一句会死吗?”
落下悬崖后,不知怎的,两个人掉入了一汪深潭。苏玄参不会水,身子又弱,若非潘明珠费尽气力拖他上岸,悉心照料,他恐怕早就溺死在水底了。
眸色渐暖,苏玄参面上一笑,嘴里却半点不饶人:“也是,不提了。大庭广众的,莫要让人瞧了笑话。”
明珠闻言四顾,周围果然有丫鬟贼眉鼠眼的往这边瞄,见她发现也不怕,甚至还耀武扬威的挺了挺胸。
“狗眼看人低,哼!”
“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苏玄参眉目不动,身姿如秀竹般挺拔:“窥伺客人是她们不对,与下人计较,自降身份,却是你的不对。”
潘明珠出身平凡,自来没有主仆的概念,即使抱怨两句,也没觉得那群丫鬟低自己一等;此刻听他说得理所当然,忽然便没来由的生出一股自卑,默默闭上了嘴。
一路离开殷府,来到街上,苏玄参随手买了根冰糖葫芦:“呶。”
板着面孔接过来,潘明珠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满是嫌弃:“我又不是毛孩子,干嘛浪费银钱买这东西?”
没接她的话茬,苏玄参清淡的抚抚袖子:“初时,我的确打算与殷家小姐成亲,是以没有马上拒绝。”
裹着糖霜的山楂果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在喉咙,明珠一愣,待到反应过来后,满嘴酸涩。
“我喜静,性子冷淡平和,于情爱上毫无要求,只望寻个门当户对的贤淑女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苏玄参背对着她,语调不急不缓,耳尖却慢慢变红:“遇见你之前,我从不晓得与人相处会如此有趣,就连闲话家常都带着丝烟火气的生动;但殷家小姐又与我想象中的妻子完全一致,因而有些犹豫,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决断。”
无意识的嚼着糖葫芦,潘明珠怔怔盯着他的后脑勺,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他这是在……解释?
或者说,表白?
——表白!
“你、你……”
“说来,还要谢谢周老板。如果没有此次的性命之忧,我绝不会想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那你,”明珠的舌头打了个结:“你到底想,要什么?”
语毕,屏息等待,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没人比你更好。”苏玄参顿住脚步,转身盯着她,淡色瞳孔中清晰的印着少女紧张的脸:“错过你的话,我大概再也不会遇到……能让我不安静、不冷静、不平静的人了。”
“这是什么形容?”期待着甜言蜜语的潘明珠大失所望,“合着我是个搅事精,专门找麻烦?”
苏玄参淡淡笑了一下:“生机勃勃有活力,难道不好?”
“咔嚓”咬了口山楂,明珠说不出话来反驳,但总觉着哪里不对。
“左摇右摆,心志不坚,这是我的过错,我向你道歉。”苏玄参又指指糖葫芦:“吃了我的东西,你便等于接受了我的歉意,这事可以掠
过不提了。”
一口噎在喉咙,潘明珠瞅瞅手里还剩两颗的糖葫芦,突然就有了丢掉的冲动。
“接下来是六礼,但父亲不在,索性直接跳过,一切从简好了。”苏玄参有条不紊的安排:“四天后恰巧是黄道吉日,我会遣媒人去提亲……”
“喂!”潘明珠羞窘的跺跺脚,“哪个说要嫁你啦!”
“哦?”苏玄参眸中含笑,“不嫁么?真的不嫁么?”
心里晓得他是在故意逗自己,可瞧着眼前如画的眉眼,明珠愣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顿了好一会,她才瓮声瓮气道:“我原想让人入赘,但……看你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像能杀畜牲的,算了算了,不入赘了,嫁你好了!”
苏玄参点点头。她能想通最好,喜欢是喜欢,但若入赘,绝无可能。
“还有,我只会杀猪,这是安身立命的本钱,我绝不会丢下。”羞愧的低下头,明珠有些难以启齿:“我知道你识文断字,偶尔还会吟诗作对,可能还想着红袖添香……”
“你这不是很会说话?我瞧着也不像没念过书的。”
“苏、玄、参!”
“我会教你知礼识字。”苏玄参正色:“你不会的、想学的,我都会教你。”
“我想出口成章!”潘明珠星星眼:“像是殷柔那样,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