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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杀戒(1 / 2)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安亲王妃进了佛堂,对端木朝华的婚事不再过问的态度已经摆明,端木朝华却似忽然不着急了,既没有多往尚书府走动,也没有让田冲像往常一样书信与阮千千来往。

“喂!”

随着一声无礼呼喊,阮千千的额头上挨了一记,支着下巴的手一歪,这才瞧清楚长生站在自己面前,气鼓鼓地圆着一张脸。

“我不是让你称我一声姐姐么?你最近不是黏谢非青得很,怎么想起来我这儿?”阮千千把长生抱过来膝上坐好,热气扑面而来,长生不知道上哪里玩得一身是汗。摸出手绢来给他擦擦脸,又让碧珠打水来给他洗了手,方才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长生撇撇嘴,傲然地环视一眼阮千千这屋子,不满地说,“你成天闷在屋里反正也是无事,为什么不陪我玩?”

阮千千扬了扬桌上的书卷,说,“你以为我像你一般无所事事啊?”

长生眨巴眨巴眼,戳了戳阮千千手上的书道,“拿反了。”

仔细一瞧,果然是把一本集子拿倒了,阮千千红了红脸,将书放下,“你到底有什么事来找我?不说的话……”拉长语调眼珠上抬想了想,她说,“吃过午饭无事的话我正想去安亲王府转转,不如带上你好了。”

“……”

长生的脸顿时黑了,见阮千千的脸逼近了往后一躲闪,若不是阮千千早有预料地将一只手横在他身后接住了,恐怕要摔得后脑勺上鹅蛋大一个包。

“我是传话给你,本少爷近几日要走了。”

半晌,长生别别扭扭地扭动身子,从板凳上又蹭到了床边上坐着,好像坐着的不是绵软的褥子而是刺人的钉子一般挪到床的一头,抱着床柱盯着帐上倒垂的金莲花,看也不看阮千千一眼。

阮千千奇怪地瞅了他一眼,说,“你个小孩子身无分文地往哪里去,我可不会给你盘缠,这叫做离家出走。”

长生默了一会儿,“这儿也不是我的家,就是要走也不是离家出走。”

“……”被长生的话噎住,阮千千细细想了一会儿,问他,“你的家人来找你了?”

长生背过身去不看她,心虚地将眼低垂了不说话。

“你来我家住着,府中上下莫不将你当少爷一般供着,先不说我,你谢大哥待你没得说吧?”

长生瞅她一眼,虽未说话,但认理地点了点头。

“你要走,没有人拦着你,但总得把话说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否则累不相干的人为你担心,你心里就不会有一点内疚?”说着将长生的手臂从床柱上扒拉下来,掌中捧着他小而稚嫩的一张脸,阮千千皱着眉头,“眼睛都红了,我就不信你舍得,说吧,究竟怎么一回事?”

将泛着水光的唇咬得泛白了,长生猛地将脑袋往阮千千怀里一扎,几乎哭了出来,“我爹死了。”

……

女子温暖的手停顿在长生头顶一会儿,缓慢抚摸,片刻后,他听见阮千千的声音。

“若我记得不错,你曾说家中父母双亡,所以流落在外。长生,我该信你哪一句?”

这时窗户洞开,两个人影闪入,全身上下被黑纱包裹得严严实实,阮千千微微眯了眼,察觉到怀中的长生,方才还颤抖不已的身体,这时候镇定下来。

长生抬起头,异色的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抿了抿嘴唇,说,“姐姐记性真好,对我也好,比起我家亲姐,反倒与我更亲。”

脸色微变,阮千千只觉好似被咬了一口似的,偏生咬她一口的是人不是狗,她连踹一脚都不忍心,抱着长生的手收得更紧了。

长生意外地看看她雪白的骨节,似乎诧异她竟还不放手,笑了笑,“姐姐不要舍不得,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很多事情,没有姐姐帮忙我还做不成呢。”唇畔的弧度上扬画成一记孩提般的天真。

然而阮千千知道,长生再也不是那个天真孩童。

又或者说,本就没有天真无邪的长生,甚至,长生这个名字本就不存在。

手上蓦然地一痛,阮千千低头愣怔间,两个黑衣人已经迅速携着长生离去,只剩下透窗而入的风,穿胸灌背的冷。猩红的血珠从指尖滴滴答答地打下来,她歪着头,没觉得多痛,看了一会儿。

“师姐?”

落地一声仿佛惊雷般,阮千千表情里出现了刹那空白,看着谢非青却有些不认识似的。

谢非青皱眉看着她的手,又见她恍惚着没有说话,索性不发一言将人拉起来,一路拉到自己屋里,翻出药箱来简单处理过伤口。

这时候阮千千也镇定了一些,抬起手盯着包着的纱布,方才从喉中挤出一句话来,“那孩子走了。”

谢非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阮千千接着说道,“可真像啊,就不知道他想要我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像什么?”

“天家。”按住太阳穴的位置,阮千千脸上显出了疲累,说,“我知道长生到底是谁了。”

谢非青这时候方才将阮千千的话并在一起想明白,蹙眉问道,“长生走了么?师姐,我不明白,长生不就是长生么?”

阮千千觉得很好笑,笑了一阵心窝子都隐隐作疼,方才按着胸口将背坐直了,说,“是,长生就是长生,我说胡话了。我现在要去一趟安亲王府,你与我同去吧。”

她忽然记起当初在安亲王府,长生得知安王爷就是端木朝华的时候的反常,那张又是惊又是惧又是恨的小脸,在她脑中分外分明。

没有坐轿,阮千千与谢非青一人挑了一匹马,赶到安亲王府时,只见安亲王府门口安安静静连个守卫的人都没有。

她的眼角莫名其妙地就那么跳了一下。

朱门并未紧锁,伸手一推便开了,阮千千回头看一眼谢非青,眉头皱得很紧。

“师姐,这里好像有一点奇怪。”

紧闭着嘴巴,阮千千带着谢非青往里走,满眼的纷乱花树全看不见似的,树上红的粉的随风纷纷扬落的是桃花还是梨花都不重要,她只觉得心里头好似被千百只脚踩踏着一般焦躁不安,连带着脚步声也乱了。

从正门而入,穿过曲折长廊十里平湖竟一个下人都没有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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