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正靠在软垫上把玩谢非青绣的小玩意儿,阮千千忽拧了一把眉。
“怎么了?”
她喉中只稍有点吞声,谢非青便细心察觉到,见她额上有细汗,凑上去试了试,并未发烫,方安心下来,“皇上命我守着你,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事儿我不知道,怕是要拿我问罪。”
盯着斯文清秀的师弟那张巴掌大的侧脸,阮千千心头叹一句:贤惠啊。禁不住侧身探头挤眉弄眼,“这几日宝云的身子可还好?”
谢非青瞟她一眼,“挺好的,蛊毒已经清得差不多,就是瘦了不少,我给她开了补身的药,开春大概就全好了,不对,该比她中毒前身子好很多才是。”
“那师弟就没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谢非青睁着一双清白无双的眼奇怪地看她,自家师姐脸上透出一股红彤彤热腾腾的憧憬。
“你平日除了研究医术,也就泡个茶看个书啥的,别的爱好也没有,光凭这一点,师姐觉得,你的想法可以有。”侧身久了腰疼,阮千千一手扶住腰,一手按着榻上木兰花流云纹的软垫挪过去坐正。
“师姐还是没说,我该有什么想法。”
她的眼落到火盆儿上,屋外虽冷得慌,屋内烤着炭盆儿倒也丝毫察觉不到冷,脖子上一圈儿毛是端木朝华秋猎时候打的兔子,凑出来一圈儿,软乎乎滑不溜丢。阮千千按低一些围脖,让脖子里那股子薄汗热气透出来,稍舒服了点才道,“宝云原是富人家的丫头,她家那个主子是个极难伺候的主……”想起洛秀林脸上常年不消的狡黠,她的眉头又不悦地拧了拧,“当年看上宝云那手茶艺,曾也是那家当红的丫鬟,这家主人身边没有一个伺候人的功夫不是了得。你也没别的爱好,就喝个茶,正巧宝云的茶艺过得硬,你看……”
“师姐。”
“嗯?”阮千千掀起眉眼瞧了瞧谢非青。
他已经丢开手头的活肃着一张脸站起身,匆匆对她拱个手就道,“我屋子里还煎着药,方才说话忘得没边儿了。再不去药该糊了,容我去一下。”
等不及她应答,谢非青已经火烧屁股似的迈过门槛转出去了。阮千千偏了偏脑袋,扶额愁得眉心紧了又紧。人说女人一生有两大爱好不可阻挡,一是当妈,二是保媒。她这个嘴上没把门儿的,脑子也没过就替谢非青做起眉来,偏师弟是个脸皮薄的,本不该这么直截了当。
现下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得改日想个好法子让他们两情相悦才是。她愉快地就这么决定了,把宝云对洛老板的一片痴心妄想自动抛到九霄云外。
离阮千千临盆的日子越近,端木朝华越是眼皮跳,没日没夜的眼皮跳。这日三更方才批完奏折,揉揉眉棱,闭上眼刚喘口气,就来人替兵部尚书马晋冲通传。
被冲进去的大人带起的劲风打了脸的宫侍将头埋得低了又低,再抬头背影已经没入门中,才过完年,不会是又有什么事……
进去添过四回茶,皇上和马大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莲花更漏里时刻已近五更天,天色丝毫未明,宫侍打个哈欠,泪眼朦胧地捏着袖中手,使劲眨去被哈欠带出的眼泪水,清清嗓子低着身叩响殿门。
“皇上,近五更天了,您看是不是准备梳洗换衣。”
殿内默了一阵才传出皇帝略带疲乏的低哑声音——
“吩咐人准备,你送马大人出宫去。”
雪这时候已经停了,院子里积起的雪映着点儿微光,麒麟在马晋冲身上暗红的朝服里蜷着爪子,他手头的加急文书是西陌传来的。是他无能,未能查明西陌细作隐藏在京城何处,也是他无能,没能拦住这行人离开京城。
梅香清冷沁入心脾,浓而粗的眉扬了扬,遥遥望一眼院中开得正红的梅花,厚底儿的朝靴在地上踩出几个脚印子,走近树下闭目凝神仰面。
不一会儿,捧着漱口用的茶盅、铜盆儿,还有金银线绣的五爪金龙明黄朝服,吞云如雾的踏云朝靴。
马晋冲吐出一口白气,举步走出门去,手心都捏出汗来。不知道那个提枪走马的女帝,这一次能否平安无事,他心头没底,步伐却越是快而坚决。
翌日起,朝堂上少了兵部尚书马晋冲,新年里朝中也无事,新科状元平白少了斗嘴对象,上朝也显得蔫蔫的。
某天皇上抬手随意赏了他点儿小玩意,转身便听人说是,户部尚书差人去打听,听得马晋冲出京回乡中办事,便把皇上赏的一对翡翠白玉狮子分了一只送去兵部尚书府。
端木朝华瞟了汇报的探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