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坐下说话,哪里用的着这样客气。”玲珑满面含笑,主动上前?去扶她,右手去托她的手?肘,左手就自然地扫过了白氏福身之时叠在一起的手?指。
白氏好像还是很惶恐的,斜签着身子半坐在下首座位上:“妾听说了奉仪的母亲身子不好,还在休养,您一直在照料。所以妾不敢前去问安打扰,您倒来了,妾心中感谢不尽。”
玲珑越发笑得亲切:“那不是什么大事。按说,良侍是御赐的贵人,我原应该早些过来探视的。天恩深重,这皇上钦点的荣光岂是人人可得的?这是满门的光荣,一家子的身家前?程呢。”
白氏低了头,整个人只是温顺恭敬的样子:“妾家门低,以前也没有想过会有?到亲王府伺候的机会,实在觉得自己不配。您这样说,妾更不敢当。妾听说了,王爷很喜欢奉仪,所以,妾到王府里应该也是凑数的,不敢多想。”
玲珑倒是未曾料到白氏说的这样直接,语气也很诚恳,可是更让她有些仔细琢磨的便是白氏的言辞。
虽说南府采选歌姬舞姬,是看嗓音与身形容貌为要,未免会有?不识字和?不曾读书的民?女入选。但?白氏毕竟是广平三年到南府,至今已有四年多,歌舞之间总是要学唱一些词曲,出入见礼也有?不少内官与宫人。这几句话之间虽然不算太过粗鄙,却也是很直白了。
当然,单凭说话?里头的细枝末节,还远不能断定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白氏。
“贵人忒谦了。”玲珑继续微笑,温言探问,“听说你是暨阳人氏?家父前年行商,便在暨阳。暨阳美食很是出名,是不是?”
“是。四宝酥是最出名的点心,暨阳城南有?一家老店……”白氏立刻就应了这话?,并顺着提了三四种有?名的吃食店家,从吃食的名字到特点,还有?本地有名的店家等等,如数家珍,毫无犹疑。
玲珑听着她絮絮说完,才笑着应道?:“哎呀这样却可惜了,家父少说也错过了一半。回头我定要修书家父,他下回再去定要好好尝一尝。那贵人离开暨阳到了南府,南府的吃食可还习惯吗?会不会梦里都想着暨阳的点心?”
白氏面上似乎有?些怅然:“妾当年不得不离家,也是命。妾这样低微的人,不敢挑剔吃食。南府是很好的,妾没有?不惯。且现在在王府里,就更好了,妾很知足。”
“贵人这样谦和?,当真?难得。”玲珑笑笑,“今后在王府,只有更好的。对了,不知贵人听说过没有,当初尹良侍进府,府里设了小宴庆祝,尹良侍的琵琶曲子,让王爷很是喜欢。今晚府里也有?小宴,感念皇上天恩厚赐,也庆贺贵人入府。中秋那日的嫦娥舞姿实在精妙,今晚可否为王爷再献一回?”
“今晚?”白氏有?些迟疑,“这一个人跳的舞,妾不太会。”
玲珑温言道?:“不需要跟中秋宫宴一模一样,大约是那日的风骨即可。当日的舞衣,南府有?没有陪送给你?”
白氏的犹豫更加明显:“这个,妾要看一下。舞衣是有几件的,但?不知道有?没有您说的哪一件。妾这就去找一找。”
“万一没有,也不要紧,旁的衫裙也可以。”玲珑心里大约有?了个猜测,给旁边伺候的侍女打了个眼色,“再者,找衣裳哪里用贵人亲自动手。春芝,好好伺候贵人,千万不要让她累着了。晚上还要给王爷献舞呢。”
言罢,玲珑就起身告辞。
白氏深深一礼,还是那样恭敬温良的样子。
玲珑又看了一眼春芝,示意她看好白氏,才出了丹鹊轩,重新回去书房给萧缙回话?。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暨阳人,但?不是白氏?”萧缙听了玲珑大略的转述,便微微蹙了眉。一边思索,又一边向玲珑伸手?示意,要她去他身边坐着。
因着此刻书房里并无旁人,玲珑倒也不推拒。她甚至坐在萧缙身边的同时还挽了他的手?臂:“她措辞很直白,不像伺候过高?门大院的。错处不算明显,可也没显出几分对南府的熟悉。暨阳人是一定的,或许是真白氏的同乡。莺歌说这个姑娘与白氏看着有?几分容貌相似,说不定是族亲呢。”
“晚上看看跳舞就知道了。”萧缙舒了一口气,“刚才我与卫锋将京畿四日之内能到的水陆官道?都盘算了一回,南府那边也叫朱亭卫先去查一查异动。她是真的白玉竹就罢了,不是的话?,还得防着有?人要她性命。”
玲珑颔首会意,这个真假不知的白氏只要活着,不管闹到什么地步,总还有?个审问查询的线索。万一这个白氏死了,又不是真的,那荣亲王府才真?是百口莫辩。
很快天色渐暗,还有?半个时辰便是晚宴时间,玲珑正在叫人安排戏台与丝竹乐师的位置,便见春芝匆匆赶来禀报:“奉仪,白良侍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知道又超过十二点了,我对不起你们,作者正在自挂东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