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问及想要找到的答案是什么的时候,陆白也只说了一句:“2015年10月14号,我需要想起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丁点的细节都不能遗漏。”
“如果这一天对你来说很重要,那你是为什么会忘记呢?有没有还记得的东西?”童湘尽管十分好奇,但心理医生的职业操守还是让她暂时压下好奇心,专注于完成陆白的要求。
“我不知道,也许是我不愿想起,也许是别的原因。总之,你能不能帮我?”陆白看起来很急切。
童湘不敢百分百保证,只能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偌大的办公室十分空旷,除了屋子中央的一张皮椅和屋角的一张办公桌之外别无它物。从云层里透出来的一点阳光经过窗内白色窗帘的遮挡,只在屋子里洒下一片淡淡的光斑,给整个房间笼罩出一种迷幻之感。
陆白正仰躺在皮椅上,双目紧闭,似是陷入了沉睡。然而紧皱的眉头和时而握成拳的双手却显示出他睡得并不安稳。
童湘根据陆白的反应不时在旁边轻声加以引导。
不一会儿,陆白开始剧烈挣扎,但似乎有无形的绳索将他牢牢束缚住。汗水浸湿了他的衣领,整个人脸色变得极度苍白。
童湘叹了口气,只能将他叫醒。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陆白有一种置身于虚空的感觉。缓了好一会儿,双眼才慢慢聚焦,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童湘的办公室里。
接过童湘递过来的纸巾,陆白失望地摇摇头,道:“看不清,还是看不清。”
童湘的一只手不停地把钢笔的笔帽打开又合上,道:“有没有可能你本来就没看清楚过。”
“也许吧,”陆白把揉成一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目光坚定道,“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这个人出现过。”
童湘把第二次的“治疗”安排在了三天后,这还是陆白努力争取来的结果,毕竟过于频繁的催眠对他没有好处。
回到T市之后,陆白不免有些恍惚,觉得人群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梦里的那个黑衣人,他时常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紧盯着自己。
从S市回来的第二天,唐轶满脸挫败地来到医院找他。
“一点线索都没有,我都快把剖心案的档案翻烂了。好几次被赵队抓个正着,你知道的,他不想我插手这件案子。”唐轶一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把陆白贴在资料夹上的便利签拨弄得哗哗作响。
陆白沉默着没有应声。以赵寒山的能力都没办法查出来的案子,对唐轶来说只会更难。
唐轶见他出神,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呢,和童湘联系好了吗?什么时候去找她?”
陆白神色有些不自然:“联系好了,两天后过去。”
第一次的治疗陆白并没有告诉唐轶,或许是因为在他内心深处仍有一丝担忧,如果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如果那个雨夜把男人拖入后备箱的人真的是他……
他需要确定答案,才能坦然地面对唐轶。
“那我到时候陪你过去。”
“不用。”陆白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口气有些异常,赶紧解释道,“你这边还有工作,而且我们两边同时调查,也许调查出结果的可能性更大。”
唐轶握住他的手,道:“没关系,耽搁不了什么,而且我这边调查也已经陷入僵局。再说了,这种情况,我当然要陪着你。”
陆白哑然,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拒绝唐轶,如果他推脱得太明显,唐轶一定会起疑心。他只好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两个人独处没有多久,赵寒山的“夺命”电话就打了过来,唐轶只好一脸无奈地离开。
陆白送他出去,穿过熙熙攘攘的走廊时,一个人不小心碰到了陆白的肩膀。
“抱歉,陆医生。”那人抬起头来,语气有些诡异地说道。
陆白正跟唐轶说这话,没有太留心,等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人正好转过半张脸来,露出一只带着笑意的眼睛。
直到看着唐轶驱车离开,那只眼睛仍旧在陆白脑子里挥之不去。太熟悉了,那种即便是笑着也让人骨头里生出寒意的目光。
陆白定定地站在原地,猛地反应过来,朝着刚才的走廊狂奔而去。在来来往往的人中,早已没有了那人的影子。陆白不甘心,跑遍了整栋大楼,那个人却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一点踪迹也没有了。
在记忆里搜索了许久之后,陆白猛然察觉那个人的身形也有些熟悉,于是直奔护士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