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速运行的子弹停在半空,推门声,尖叫女声,枪响声在她扑过来的一刻静止。
世界停滞了,再一次。
厉夜北狰狞地定在原地,纪如月面色不比他平静多少,□□凭空飞到她手中,枪口对着厉夜北射出所有子弹。
子弹破皮入肉,她滑跪在地上,一切又开始动起来。
蓝白条纹的病人倒下,停在半空中的子弹诡异地直线下坠,世界荒唐诡异,从遥远地西方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纪如月对宋星子伸出手,想要拥抱她,却突然倒在地上,神情从疑惑不解到恍然大悟。
记忆深处被封禁的匣子终于打开,无数信息犹如台风过境,席卷纪如月的脑海。
繁复纷乱的信息里,她抓住一切故事的起因:作为世界的意志的化身,月难以忍受她的世界不断重复畸形故事的轮回,为了结束轮回,月决定自己入轮回扭转剧情。但是男主是世界气运的集合,也就是俗称的气运之子,月必须杀死男主,同时将男主从世界里榨取攘夺的气运夺回,才能使这个世界真的变成一个独立的正常的世界,这样她才能回归。
原来是我啊!原来是我!我想要反抗的命运原来就是我自己,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生世世,不得解脱的命运竟是我自己选择的?哈哈哈,多么荒诞!多么荒唐!
纪如月双手覆面,无声干嚎,随着玻璃态破碎的声音,她躺在地上,对宋星子伸出手。
她说:“星星,过来。”
对不起,世界要重组了。
她说:“星星,我想吃糖。”
下一次,我一睁开眼,你还能跌在我怀里吗?
宋星子仿佛观看了一场极具张力和冲突的哑剧,直到纪如月开口唤她,她才反应过来,扑倒纪如月怀里,摇着她的胳膊:“纪纪,你怎么了?一切都结束了,他死了,我没事,你怎么不开心?”
纪如月抱住她,她能听到世界破碎的声音:“宋星子,我要走了。”
天幕没有撕裂,迎接她的光束也没有降临,她失败了,在试炼者降临之后,世界是再次重组还是化为乌有?
宋星子探出头,问她:“走?去哪?为什么要走?”
明知道读心术对纪如月没用,宋星子还是开启了,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世界会静止?纪纪又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话音刚落,纪如月的身上就开始泛出血珠,血水淌了一地,宋星子吓得发抖,握着她的手,残余的一点灵力全往纪如月身上输送。
纪如月按住宋星子的手,提着她,将小松鼠放到锁骨上:“我以□□义祝福你,你以后遇到事情都会化险为夷,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宋星子颤抖着蹭着纪如月的下巴,带着哭腔说:“我不要长命百岁,我早就活了几百岁了!长命百岁的早就死了!我要你活着!你不要说这种话!”
纪如月轻轻回蹭她,动作轻得宋星子几乎感受不到,她安静地望着房顶,目光仿佛穿透木板,钢筋和混凝土,一直望到冷冽清明空无一物的天空,脑海里的声音纷杂响亮,濒死的她再没有力气说出任何话。
“月,你要走吗?这个办法不一定有效。”
“等到你有效的方法,你我都该不在了。”
“月,再等等,她会出现的,世界就是为了她而设定的。”
“越是清醒,世界就越是荒诞!我怎么可以忍受?如何忍受?我等不了,如果她出现我一定会杀了她,像杀了下面那个蝼蚁一样。”
“我受够了,明明是一个人,却不会死,也没有未来。为什么我不直接去死?吞药有用吗?能让我不再清醒吗?”
......
“宋星子,你要走了,走去没有我的地方。”
“要是知道试炼者是你,我肯定要留住你,再受几千年的轮回也要留住你。”
“宋星子,我饿了,我想吃糖,我想一睁开眼,你就倒在我怀里。”
......
纪如月脑海里的声音太多太杂,宋星子靠着纪如月的脸,一点点听完后她已气若游丝。
“为什么要走?我不许你死,不许......你还没有和我一起回青丘,我们还没结婚,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还有好多话好多话没说,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能......不能丢下我......”
宋星子抱着纪如月冰凉的脸,感受着最后一丝呼吸地逝去。
她宁愿从未听过纪如月的心声,如果这是代价的话。
“啊——”
压抑的悔恨的悲痛的哭声随着越来越近的玻璃碎裂声响彻云霄,灵力外泄,在炫目的白光里,这个哭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一时间变成集群兽之像于一身的黑灰色的类犬生物,一人占满了整个房间;一时又缩小,变作通体纯白,唯尾尖耳尖呈正红色的类松鼠生物。
宋星子在两种形态间不停转换,血脉传承带来的记忆在脑海里冲撞,灵力则冲刷着她的奇经八脉,宋星子忍着不同血脉争夺的痛楚,在浩瀚如烟海的记忆里搜寻解救之法。
找到了!九转托生术!
最终,她稳定在黑灰色的类犬生物形态,而后化作人形,以手为刃,劈向自己的腹部,口中念念有词。
黑灰色的内丹外笼罩着金光,浮在宋星子掌心,丹田的灵力随着她的咒语,如同细小的溪流在金光外缓缓旋转。
残余的灵力修补着伤口,宋星子探过头,将内丹缓缓送入纪如月口中:“纪纪,来,吃下它,我就能带你走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如同一个铁块,硅胶和线皮做成的庞然大物启动的声音,它在说:“赤子之心,不改其诚。宋星子,评定等级:优秀。人间生存能力评定: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