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愣:“什么?”
凌非茗又道:“我问你这字好看吗?”
初一心想,书画这种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写的端端正正,却被说太过拘泥,有写的乱如杂枝,却被赞为别具一格。这幅“持明”既然能挂在天御宗的客房之内,应该也是有些名气的人题写,凌非茗这般问她,莫非有什么玄机?现在到了天御宗的地界,可不能太过信口而言。
于是初一回道:“这持明二字落笔遒劲有力,虽无太多技法修饰,但却敞快直率,淳朴中透着浩然正气。”
“哟,你可真会说话!”凌非茗笑着看了眼一脸漠然凌非焉,道:“明达道尊要是知道有人这么夸他的字,一定会抢着把你收到他座下绎武宫的。”
“这,我,只是据实而言罢了,让上仙见笑了。”明达……初一并没听闻此人,但从凌非茗的话里,她也能猜个十之八九。想必对这“墨宝”的评价算是说对了。
她记得与凌非焉和凌非茗初次在罗村相遇,凌非茗说自己是明心座下弟子,说凌非焉是明陆道尊座下弟子,而现在的天御宗宗主明崖道尊声名远播天下,那这位凌非茗口中能把人收入绎武宫的明达道尊,应该就是与前面三位同辈,绎武宫的道尊了。
明崖、明陆、明达、明心……初一掐指一算,原本只能在江湖传闻中聆听赫赫威名的天御宗紫麓五仙,现在已经对号了四位,不知剩下的一位道尊又是何等高人呢?
一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又环顾了下周身,不敢相信自己一届小道,如今真真的立身于天下修真名门——天御宗的山门之内,与天御宗弟子同室品评笑谈,比起先前浪荡江湖的日子,竟仿若隔世。初一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股奋然之力,只愿明日之试能够顺利通关,名正言顺的成为天御宗弟子,与凌非焉……凌非茗一样,修法修真,伏魔卫道。
叩叩叩,初一正热血沸腾的幻想着自己未来的英姿,门外有人轻轻敲响了门扇,道:“非茗凌尊,非焉凌尊,非川凌尊到了。”
“师兄来了。”凌非焉打开门,拱手施礼,将一位神色凛然的男子迎进门来。凌非茗也恭恭敬敬的对那男子施了礼,口称师兄。
随凌非川进门来的,还有身后两个身着金绸炎火袍的男道师。想必明日就是大考之日,凌非川还在与同门师弟准备相应事宜,所以便一并来了。在他们之后,又跟进个身着海青袍的女道师,手中端着托盘,一壶温水,一盏浅杯置于盘中。她将托盘放在桌上便退门而出。
凌非川这才开口问道:“两师妹这么晚将我请到客房,所为何事?”他从一进门便注意到了站立屋内的初一,又道:“这位道友是?”
初一一怔,只见那凌非川面色冷峻,目光犀利。与凌非焉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如果说凌非焉的冷,是对凡事不甚关心的冷漠,那这凌非川的冷,便像能是透人心魂,看穿一切的冽寒。
初一不敢怠慢,拱手应道:“在下初一,是来参加贵宗明日入宗试典的道师。”
“哦?来参加考试的?”凌非川一边拱手回礼,一边上下打量初一。他知道这女道师确实没有骗他,但,只是来参加考试的话,又何须凌非茗、凌非焉两个人同时相陪,还神秘兮兮的把他也请来了。凌非川心知这女道师必有不同之处,于是转向凌非茗,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凌非茗明着向凌非川暗示道:“她就是前些日,在罗村的,道师初一。”
“是她?”凌非川双目一抬,显然注意力更加集中:“今年的入宗试典我是主考,所以你们从罗村回来后跟师尊禀报过的事,师尊同意了,也特别交代过我。说是若她通过考试则罢,若是不过,便要被废去道法。”
凌非川语毕,又盯紧初一道:“道友不会是想让两位师妹替你向我求情吧?”
“呃……不是不是。”初一抓抓头,尴尬自己刚刚在幻想中把自己成功晋级成天御宗弟子的英姿脑补得太早,却把考试不过的可能性忘得一干二净:“是这两位上仙把上仙您请来的,我并没有想求情什么的要烦劳上仙。其实我现在又饿又累,只想暖暖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明日考试,凭本事便是。”
“好!倒是诚实!”凌非川点头赞许,转向凌非茗,问道:“既不是为了试典之事,师妹还有什么要说?”
凌非茗走去桌边,倒了一杯暖暖的温水,将杯子递给向初一道:“小师父先暖暖身子,现在喝水已无大碍。”
“哦,谢谢上仙。”初一接过温水一饮而尽。
也不知是昏迷多日,甚是缺水,还是那口中劳什子温雪膏的辛辣余味未消,初一只觉得这口水简直像是甘露一般,又暖又润,喝下去五脏六腑都无比舒服。
“那么……”凌非茗不知何时笑容尽收,轻声道:“就请小师父将八莽山中的诡异之事一一详细道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