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怀春上前一步：“卫公子眼睛如何了？”
“空气中一股温润潮湿之气，正值正午，大概阴正转晴。”卫小川又道：“穆四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认为我这是活该。”
“那倒没这么想，此前在云上山庄，大概是一场误会，我不知你是否对阿福有恶意，所以对你生出恶意，如今前尘已不想追究，更何况你近日的所作所为，我们已有所耳闻，多谢你。”
卫小川客套的摆了摆手，嘴角却颇有些得意，“能听穆四少说一句多谢，卫某真是三生有幸，恳请诸位去侧房安顿休憩，我这边有些话想与福姑娘单独说。”
穆怀春蹙了蹙眉，想回绝，但当下卫小川毫无恶意，他只点了点头，将背后的惊香丢给我，只道：“有事大叫。”
我回头去看卫小川，他脸色又不大好看了。
我随他进了屋，各在圆桌一方端坐着，一时半会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想始终觉得他为人非歹，他做了许多事，即便并非为我们而做，但身边之人到底也从中受了益，而我从过去到现在，似乎从未对他有过一言半语的关怀，委实过分了点。
他说道：“你那日之后去了哪里？”
“去了蛮空派，其实，那日你明知我递给你的是巴豆汤，为何还要喝下去呢？”
“我没喝，去茅厕里全吐了。”
我愣了片刻，“那你？”
“问我为何不阻拦你吗？”他笑，“阻拦不了，你这个人，像刀又像风，来去自有定数，我替你收留小豆子，就算是帮你的忙了。”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舍利子已经齐了，三片被你投下鬼水湖，还有五片，都在我们手上。”
“说来听听。”
“其中三片，在眉君道人手中，被我和邵爵偷来了，另外两片，一片在穆怀春那里，一片……”
“一片在你身体/中，所以你有什么打算？把舍利子从肉心里挖出来，还是索性把心都掏出来，丢进鬼水湖，就为了穆怀春？”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不值得。”
“在你眼里，或许值得，在我眼里，自是不值得，我不愿你去。”
我起身想走，“不管怎么说，多谢你，但是再说得多了，就有些不愉快了。”
“小福，我要的不是谢，身外之物我更是不稀罕，而有些话，你听的不愉快，我也要说。”
“卫小川，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以身冒险，跳入鬼水湖，你为什么以身冒险，救出了骆生，你做的事情就值得吗？”
“值，我是为了你，说来可笑，萍水相逢，但就是为了你。”
“你还是没放下顾倾红。”
“与她无关了。”他叹了口气，向后靠了靠，微微仰起头，“你只当我是闲的吧。”
我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半晌走过去，手放在他眼睛上，“几时能好？”
“快了吧。”
“等你好了，要我怎么谢都行，但就是……别参合进来，我不想再失去一位朋友。”
“既是朋友，我就要蹚你这趟浑水，我蹚定了。”
我侧头看了一眼门外，看见穆怀春坐在屋檐上，衣服和一只腿垂在半空，我不知道他何时来的，又听到了多少，但我假意没有看见。
我从卫小川那处出来，他便跟了上来，我没有回头，“你听了什么？”
“听到他说萍水相逢，却是为了你。”
“生气了？醋了？”
他道：“没有，想着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多爱你一分，多为你一分，哪怕不是我，也是一件好事，过去我总不愿其他人与你在一起，总是担心他们伤害你，就像我曾伤害过你一样。从前，是我太自负了，我明明没有办法，却还固执的认为只有我能护你周全，我……”
我猛然站定，打断他：“其实，从来没有人能伤害我，只要你们不离开，都活着，我就刀枪不入，生龙活虎，我也根本不需要谁来保护。”
他温和的笑了笑：没有接话，我走上前靠在他胸口，低声道：“怀春，别太担心，我们已经有办法了，伏羲教不会存在太久，舜息不会再苏醒，无论将来……”
我还没把话说出口，远处便传来一声喊：“爹，娘！你们都在！太好了！”
小豆子问询已经赶来了，此间他真的胖了不少，浑身的肉一顿一顿，十分憨厚可爱。
他扑到我腿上，又转身抱住穆怀春，“太好了，咱们一家三口总算又团聚了。”
穆怀春摸着他的头，却望着我说：“当然，一定会团聚。”
因卫小川眼睛还未好，不便多加叨扰，我们四人便拜别他的大宅，去了城中寻了个地方留宿，期间，穆怀春与邵爵一同出去，私下寻找那有名的鬼斧匠，而我与婴宁、小豆子在房中休憩，聊着最平淡的事情。
这几日异常平静，没什么事发生，也没有坏的消息。
却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为虾米要有霸王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