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添到达阿姆斯特丹的史基浦机场时,正值荷兰周五晚间。他远远看见一张纸上写着“DavidXiao肖添”,走近一看,才发现举着牌子的是一名熊一样壮的白人,一张A4纸被他捏在手里,看上去小得可怜。
肖添的口语基本在有口音,能交流的这个水平,上前来了一句“excuseme”。
举着牌子的白人大兄弟十分热情,上来就熊抱了他一下:“David,欢迎你,我是York的同事,他还在加班,让我先来接你一下。我叫斯捷潘·维塔里耶·伊万诺夫。”
尴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这是肖添从对方的熊抱中勉强挣脱出来后的第一个想法——他没听清对方的名字。
准确地说,肖添甚至没听出来对方说的是俄语还是英语,只听到“我叫”这两个字后面跟了一连串的音符。
肖添不得不硬着头皮又问了一次对方的名字。斯捷潘非常友好地又给他解释了一下:“叫我斯捷潘就好。”
肖添跟着斯捷潘上了车:“呃,请问你是俄罗斯人吗?”
斯捷潘回了一个是后,肖添瞬间系好了安全带,毕竟战斗民族的彪悍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出乎意料的是,斯捷潘的车开得很快,但是也很稳,起码在不停超车的过程中肖添没体会到命悬一线的惊悚感。
见肖添一脸紧张,斯捷潘哈哈笑着:“放心吧,我很会开车。”
斯捷潘飙着车就一路开进了市区,阿姆斯特丹市中心也是高楼大厦林立,同北上广这类大都市没什么区别。街上行走的以白人居多,偶尔有一些其他肤色的人,但几乎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
“我们这是去哪啊?”肖添问道。
“York让你直接去他家里等,他把钥匙给我了。”
肖添点点头,对斯捷潘的俄式英语还有些头大。基本上一句话里他只能听懂关键词,然后自己勉强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至于理解得对不对,他也无从得知了。
“自从York跟我们说过他有男朋友,我们期待你来已经很久了。”
这句肖添没太听懂,只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啊,这样啊。”
“虽然我是直男,也有女朋友了,但是我女朋友很凶的。要是她也像你这么温柔就好了。说起来我有点想找个亚洲的女朋友了。”
肖添依旧没听懂,他囫囵的嗯了一声。
“你也建议我这么做吗?你也觉得我应该和现在的女朋友分手?哦,David,你真是善解人意。”
肖添突然听出了一个“breakup”,他满脑子检索着英语里怎么安慰人,最后蹦出来了一句“feelsorryforyou”。
“啊,”斯捷潘用一只手捂住了胸口,“你也觉得我很可怜对吗,我的女朋友真的是很凶,我做什么她都不允许,就连喝酒她都要管。”
这回还没等肖添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道:“谢谢你,David,我已经决定了要和我的女朋友分手。真的感谢你,是你让我下定决心。”
肖添听着“thankyou”,微笑着回了句“不客气”。
斯捷潘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你是不是会魔法,东方神秘的魔法。不然为什么困扰我这么久的问题,你一下子就解决掉了。”
一个字没听懂,肖添用微笑来掩盖尴尬,看在斯捷潘眼里却是十足十的神秘,现在他觉得这个东方男孩小小的身体里装满了智慧。
“你和York真的很般配,你们都是如此聪明的人,祝你们幸福。”
肖添依旧高冷:“Thankyou.”
在肖添的世界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斯捷潘就突然将他引为知己,一路上都操着口音浓重的英语跟他聊着天。肖添半懂不懂只能用嗯嗯啊啊啊来回应。
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斯捷潘已经激动了,那架势像是要从车上跳下去一样。
肖添正担心之际,斯捷潘突然拉开了车窗。瞬间肖添魂都要吓飞了,生怕自己来荷兰的第一天就要变成社会新闻男主角。
“No!”肖添情急之下只能喊出来这个单词了。
然而斯捷潘却只是将头探出了车窗外,用俄语高喊了一句什么。等他重新开始认真开车时,又恢复了正常。
***
到了陈越家中时,肖添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了。斯捷潘要是再多说两句,他只怕是要原地崩溃。跌跌撞撞地从车上下来后,肖添的脑子里还回荡着斯捷潘的俄式呐喊。
“你还好吗?”斯捷潘关切地问。
肖添从背包中翻出水来灌了几口:“我已经好了,谢谢你啊。”
斯捷潘单手就将行李箱拎了起来:“我送你上去。”
肖添一米七七的身高,已经成功超过了全国每个省的平均身高。但是如今他跟在人高马大的斯捷潘后面,竟能完全被斯捷潘挡住,就像是小学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