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闹市,长街上行人纷纷,南来北往不停。那个小厮一下子钻进人群中,犹如鱼入深海,再也看不见了。
何欢点足,飘上高高的酒楼檐角,将街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很快他看见一个老者举止怪异地四处张望,也不知在看谁。
很快老者收回目光急急跑开,身姿异常矫健,不输十八少年,令街上一众中年男子汗颜。
老者离开的方向是——折腰扇堂。
何欢冷笑一声,在屋顶上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前行。
老者此时也觉察到什么,抬头四顾,一下子对上何欢深刻的双眼,眼里如有冰河涌出。他气势铺天盖地压下去,老者心寒,自知不是敌手,连一招也打不过,只好愤怒地往前狂奔。
很近了!就在眼前,已经可以看到折腰扇堂的店门、以及层层亭楼旁边的李宅。
但是他跑得再快,还是快不过何欢。
何欢单足点地落下来,一身雪衣纤尘不染,犹如神袛。他落地,一脚将师访水踹得倒飞出去一丈多远,登时呕出一大口淤血,伏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一处与折腰扇堂仅搁不到三十丈,险些就让他进去通风报信了。
何欢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门庭若市的扇堂,停在师访水身边,和和气气地微笑道:“如此迫不及待,想给折腰扇堂说什么?”
“老朽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老者痛苦地咳血,还要咬牙死撑,“少年人,你无故殴打老朽,可是要报官抓你的……”
何欢抬脚,踩在他右手上,不见喜愠地半蹲下去。
“啊——”他发出渗人的尖叫,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浑身痛得不住痉挛。
围观的百姓耳边响起了残忍的骨头碎裂之声,立刻惊呼此起彼伏,纷纷退后几步,不敢劝架。
“对,我刚才说差了,师公子不是要给折腰扇堂报信,是要给你们师家人报信。对不对?”何欢面不改色,毫不掩饰他残忍冷酷的一面。
师访水牙关打颤,十指连心,实在忍不住了,发恨道:“阉人……果然、丧心病狂……”
何欢怒极反笑:“师公子杀人之时,是否自觉更丧心病狂?”
“那是他们、他们算什么人!他们陷害我们在先……”
“那么为什么要陷害你们呢?是否跟李氏有关?”
眼见师访水即将痛得昏厥,何欢才起身挪开脚,道:“你变回自己来,或者还能挨久一点,这位老者的模样可不太经打。”
师访水一时只能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半晌才问道:“怎么认出我的?我一路换了六张脸。”
“你眼神没有变。”
何欢单手将他提起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问:“段吴我也是你变的么?”
师访水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冷哼默认。
何欢慢慢点头,掐着他的脖子,道:“那你真是在找死。”
师访水脸色一瞬间胀得通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神怨毒疯狂地盯着何欢。
何欢不理,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曲起膝盖,狠狠撞向他的腹部,同时俯在他耳边几不可闻地道:“替她还你。”然后就松了手,让其瘫软在地上。
霎时间师访水张口喷出一片血雾。何欢侧身避开血污,只是仍有一滴血落在他衣袖上。
他伸手轻轻拂去,动作优雅似拂飞花。
这时候五个纸人直直地飘过来,贴在何欢脚边转圈,他柔和一笑,回头果然见到神爱也来了。
“抓住那人没有?是不是师访水?”神爱跑过来,歪头觑了一眼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老者,瞬间蹙眉,不解道,“这是干什么?他是谁?”
何欢解释道:“师访水,这不是真的老人,是他的伪装。”
“哦,那我知道了,千人面具嘛,果然厉害。”神爱还是对如此惨不忍睹的师访水感到不适,不好意思看。
“别看。”何欢看出来,抬起衣袖挡在她眼前,自己目光却无所顾忌地盯紧师访水,以防他逃走,还道:“马上官差也该来了,让他们把他拖回去,你不必管。”
神爱眼前只剩一片雪白,袖中冷冽好闻的佛手柑香气无声弥漫,令她有些出神。
她想到初见何欢利落果决的一剑直刺眉心,又想到洞中不堪的举动,还有方才纪婵的讥笑。
“你不要管我。”她突然烦躁地打开他的手,自己上前问道,“师访水,你老实告诉我,秘色瓷呢?当初说好要给我的。”
“什么时候?”师访水难看地冷笑。
“无赖!你白日想杀我,我都不跟你计较,你把秘色瓷给我,我可以让他们不要折磨你,但杀人偿命,死不可免。你不给我,你可有苦头吃了。”神爱气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