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靖柴凝思了一下,方道:“你就跟她说,吴小侯爷从土匪那里听来一句话,也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是:‘二当家说了,就让那狗屁驸马多蹦跶几日,等抓到比他更大的饵,他也就没用了’。”
朱铜锣牢牢记住了,牵着阿狼沿着山道紧赶慢赶,遇到有可疑的人,就躲到旁边隐藏,终于在一个时辰后,看到前面依稀出现成片的火光,她抹抹额头的汗,长吁口气:“总算到军营了。”
一队擎着火把的巡逻兵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朱铜锣连忙挥手朝他们大喊。可惜山风呼啸的声音太大,她喊破嗓子也没能让他们停下来。眼睁睁看着火把队伍在前方五百步处分成了两股,一股往左一股往右背向而驰,她跺了跺脚,无奈只好先爬下来,继续往前走。
等她走到刚才巡逻兵拐弯的地点,才明白他们为何没有继续往这边走,原来这儿是一处断崖,高大约有一丈,两边黑乎乎地看不到尽头。她回忆那两股巡逻兵分开后的行军路线,判断这条断崖应该很长很长,她有点绝望地往头顶看了半天,决定冒险爬上去。
只是她刚要往上爬的时候,有两个说话的男声出现在崖顶,风声太大,她根本听不见他们谈了什么,但是其中一个男声那种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似的独特笑声,还是被她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她倒退着离开崖壁,双手扩在嘴边大喊:“廖大哥!”
崖顶的交谈声顿时停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一个试探的声音传了下来:“是铜锣吗?”
“是我。”朱铜锣十分欣喜。
“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报信的!”朱铜锣把前因后果一一道明,然后仰头对廖世深喊道:“廖大哥,你快去帮我通知殿下,土匪今夜子时要袭击军营,要她赶快做好准备。还有还有,吴小侯爷还有两句话要我带给殿下,只能跟她一个人说,但我好像上不去了,你能叫她过来一趟吗?”
“这……”廖世深语气有点无奈:“殿下正在前方安排打仗,恐怕赶不过来呀,这样好了,我把衣服撕碎了绑个绳子,拉你上来,你亲自跟她说吧。”
朱铜锣连忙说好,就听到悬崖上方传来裂帛的声音,廖世深把绑好的衣绳坠下来,朱铜锣本想先把阿狼吊上去,但长度不够,自己也只能够到绳子的边缘,她只好一只手抓着绳子,一只手抱着阿狼往上吊。但一人一狗实在太重了,才拉上去一点,衣绳很快就断了,朱铜锣“哎哟”一声,和阿狼齐齐摔了下来,廖世深着急地问:“你们怎么样,没摔疼吧?”
“没事儿。”朱铜锣揉着屁股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这可怎么办?衣服根本撑不住啊!要不你一个人上来试试?”
朱铜锣想想跟李靖梣报信最要紧,于是要阿狼在原地等着,自己先上去,待会回来接它。阿狼哈哈地蹲在地上,看着她一个人往上吊,但是这次衣绳还是断了。上头传来无奈地叹息声,“一个人也不行,这下可如何是好?”
眼看月亮越升越高,就快到正中了,朱铜锣心里实在是着急,就说:“这样吧,廖大哥,我相信你,我现在把话传给你,你一定要捎给殿下,只讲给她一个人听。”
于是她把吴靖柴的话一字未动地告诉了廖世深。廖世深在上面道:“好,你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你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接你。”
她听到一个脚步声飞快地离开悬崖边,往军营中去了,直到一刻钟后,那脚步声才返回来,趴在崖边:“铜锣,我已经把话带给殿下了,殿下知道了,说你这次立了大功,要好好地犒赏你。”
朱铜锣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犒赏不犒赏她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能把话传给李靖梣。
“我回去拿了绳子,现在我把绳子坠下来,你攀着上来吧。”
朱铜锣点点头,把绳子末端栓在阿狼腰上,然后抓住绳子的上方,往悬崖上方爬去。快到顶端时,廖世深笑着把手伸了下来,朱铜锣抓住他的手腕,抬腿踩着悬崖边缘,刚想问:“刚才我好像听到还有一个人?怎么不见了?”
突然感觉腹部一凉,有个尖锐的物体钻进了她的骨肉,横着一绞,撕裂般的疼。
“廖……廖大哥?”
朱铜锣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希望他不要再绞了,痛,真的好痛。
她不明白原本温文而笑的人为何变成了一副狰狞的面孔。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她的身体就像被抛上天的风筝一样,往看不见的谷底静静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