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四娘懵了一?下,才喜出望外,“当真?”
她示意包四娘坐下来,慢慢讲,
“你知道朝廷对那些有劣迹的?官员一?向是?打压的?,当年涉案的?押粮官多数已经不?在朝中任职,有些甚至就沦落成了普通老百姓,干起了咱们这行的?生意,贩粮。
我呢前些年因缘机会就结识了当年队伍中的?一?个押粮官,叫老伍,我叫他伍伯。他虽是?武人出身,做生意却粗中有细,很?讲诚信,半年前我去岭南,我还顺道去看了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那帮阎罗帮的?人闹得?,当时他喝多了酒有感而发,就向我提起了他们那批人当年的?悲惨境遇。他说他当年在步军衙门效职,手底下管着五十来个弟兄,奉命随岑御史往灾区押运粮食。
岑骘案发后?,他当年也被叫去刑部问话了。他说当初他们并没有做假证,当时他的?队伍处在大后?方,都是?听上级的?指示行动,前边怎么走他们就怎么跟。结果搞得?里外不?是?人。朝廷的?人说他们被北疆收买了,诬陷忠良,好职位都没他们什么份,仕途基本堵死,民间的?人也把他们当小丑看待,他一?气之下就不?干了,下来做一?些小生意,养家糊口?。我就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初的?上级是?谁,他说记得?,他的?上级百夫长姓林,总兵千夫长姓徐。除此之外,其他的?都含含糊糊。我等他清醒后?再去问,他就什么也不?肯说了!”
“上次你问我的?时候,我想?着必须再跑一?趟岭南,把事情给问清楚了。结果他跑出去游山玩水了,两个月后?才回来。他看我心这么诚,就又多告诉了我一?点?。”
“他说当时千夫长徐总兵分头去往另一?个县里押粮,他们这个队伍就直接由岑骘来带,当时队伍中有四个百夫长,第一?个百夫长姓什么叫什么他给忘了,只记得?他的?外号叫长臂猿。因为他的?胳膊特别特别长,长到都能摸到膝盖,就跟个长臂猿猴似的?。当时只有三十来岁,后?来听说这个人当年被下放到南边戍边,不?久就死了,家人也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莫非就是?他被涂家收买来陷害岑骘,事后?又被杀人灭口?!”
“大有可能!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能会高兴。说来也真是?太巧了!”
“当年我还跟着我爹走南闯北的?时候,就认识了不?少人,我这个人天生对去过的?地方,结交的?人过目不?忘!印象中我恰好见过这么一?个人,年纪在三四十,手臂展开得?有九尺长,在瑞江上游一?带高山区做贩茶生意。”
包四娘脑袋里叮的?一?声?,“莫非是?那个人?他还没有死?”
“有可能。当时我爹正好和?一?个梁老板谈生意,那家伙冲进来就让梁老板还钱,后?来看到有外人在又急匆匆地走了。我看他拍桌子的?力气,一?巴掌能把人脊梁骨拍碎的?那种!当时我就吓坏了,吓得?嗷嗷大哭,那梁老板为了哄我,就跟我爹说这个人性情古怪,从不?愿意见生人,尤其是?京城来的?生人,让我爹不?要见怪!我爹就说这人臂力惊人,虎口?又有很?厚的?茧子,八成是?个练家子,于是?我就把他给记住了!现在想?想?,他不?愿见生人,难道在京城里有仇家?还是?为了躲什么人?”
包四娘听着她口?中的?“嗷嗷大哭”“哄我”这几个奇怪的?字眼,忽然问:“你当时多大年纪?”
“大概三四岁吧!我也不?太记得?了!”
包四娘几乎要窒息。
“不?过你要相信我的?记忆力,我三岁的?记性比别人一?百岁的?还强!”
包四娘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宝压在一?个三四岁孩童的?记忆力上。哪怕她是?七八岁也好,三四岁太不?牢靠了!
“你三四岁的?时候,他应该刚逃出京城不?久。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在那里?”
“会,肯定会!”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又重新回到那个地方和?他见了一?面!还带回了一?张画像给伍伯辨认!伍伯说,画像老了点?,但?像,很?像,八成就是?他!他大概以?为涂家倒了,没有人能杀他了,所?以?也不?避什么人了。”说完从袖口?中掏出一?幅画像出来。
包四娘看完画像又惊又喜:“不?用说,肯定是?他!当年他为了免遭杀人灭口?,所?以?假死脱身!只要抓到他,说不?定就能为岑骘平反了!”
“平反?话别说的?太早,这个长臂猿或许和?本案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怕打草惊蛇,什么也没敢对他说,也没敢问他。这个得?问清楚了才好。”
但?包四娘显然已经精神大振。
“宴回,你知道你们家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不?能发家吗?因为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找到自己的?长处,你们家人天生记忆力惊人,善于分析,应该干情报生意,说不?定真能干出点?名头出来。”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暗示我做粮食生意永远不?能出头?”
“没有,我是?真心的?。”
宴回撇撇嘴,指指画像,“我跟你说,虽然他现在老了一?点?,力气仍然大的?惊人。你要是?想?去找他,甚至是?抓他,我可不?陪着你一?块,免得?被打死。”
包四娘缩了缩瞳孔,“你和?岑杙也算是?朋友了,为朋友排忧解难义不?容辞不?是?么?”
“朋友?不?不?不?,朋友喝酒吃肉即可,出生入死大可不?必。”
“……”还好她只是?嘴上说说,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当然这也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