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小月不过十六七岁,眉目之间颇有南方女子的灵动之气,她生的雪肤桃腮,甚是清丽俊俏,举手投足间,俱是少女率真可爱之气,王诜早已在长庆楼中设下酒席,小月毫不客气坐下身,举箸边吃边道:
“大爷和苏先生托姐儿从杭州为衙内带了不少东西,我都让人先送到了贵府,姐儿其实早到汴京两三日了,此番差我告知衙内,她这些时日自有安排,就先不叨扰贵府了。”
她说的极为轻松,王诜却惊道:
“怎会恁的?今儿不是她生辰么?合着我连上元节御宴都没去,摆了这么一大桌酒席,你家姐儿说不见就不见,也不当面跟我解释一番?”
小月只觉得桌上饭菜甚是合味,头也不抬道:“衙内也知道,我家姐儿天性洒脱,苏先生在信里再三叮嘱,要衙内多关照我家姐儿,王衙内,您多关照点儿吧。”
二人口中的苏先生,自然是杭州为官的苏轼,王诜苦等了半日的女子,闺名唤作仪真,刚刚一十九岁,正是太常博士陈希亮的孙女,其父陈慥虽是白身,却颇有才华,王诜少时酷爱书画,正是受教于陈慥门下,苏陈两家世代交好,王诜与陈仪真又一并受教于苏轼,情分自然非同寻常。王诜苦苦笑着,心道她可真是个洒脱的人儿,便是长公主殿下,也没让他这般好等,遂无奈道:
“我连仪真她在那儿都不知晓,何谈关照啊?”
“这个不用担心,我家姐儿贯来聪慧,出不了什么差错。”
她见王诜一脸担忧,遂又道:“衙内放心,我家姐儿有钱!没事儿!”
“她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一万贯还是有的。”
王诜只觉千般无奈万般无语,黑着脸道:“她身上有钱,不是更容易招歹人么?我说小月妙姐儿,仪真她毕竟一个闺阁小娘子,哪儿有不带侍女,在汴京城独自乱窜的道理?但凡她名声有损,日后可何如嫁人!”
小月却只乐道:“我家姐儿说了,如此刚好借机退了晁家的提亲,免得苏先生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王诜听得急火攻心:“姑奶奶,您赶紧把你家姐儿找回来,汴京城鱼龙混杂,这个陈仪真,她若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叫我向苏先生和师父交代!”“其实真姐儿她并未告诉我去哪儿,只叫我先在衙内府上等着,汴京城这般大,找起来怕是不易。”
被王诜这么一说,小月略有些惶恐:“那我们怎么办?”
王诜心下又气又急,道:“让我想想,真真她善音律,我们先去瓦子教坊画馆什么的四处找找,不行就去开封府报官!等我找到她……真是气死我了!”
待他踏出长庆楼,见御街之上人来人往,忽而却改变了主意,对小月道:
“算了,如此良辰美景,找人实在太煞风景,小月你先回府,荣州刺史说他府上有幅范宽的真迹,我先去禁内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