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颔首一揖,道:“相州乃是小地,臣之艰辛,比不得朝堂各位宰执。”
他许久不见朝堂诸人,定眼落在王安石身上,缓缓道:“听说最近汴梁城里,出了不少的事情,大内和开封府罚了不少人,连亲王都受到牵连,只怕汴京城人心不稳呐,不知王相作何解释?”
“韩司徒这话,是在责问王相公不是么?”
王安石还一言未发,御史中丞邓绾便在一侧接话,对韩琦颇为不敬。
朝堂众臣皆屏息观望,邓绾知晓王安石受宠,一早便依附在新党门下,得以在朝中立足,如今王安石正是炙手可热之时,他自不肯放过这个谄媚的机会。
韩琦从未把邓绾放在眼里,只一脸鄙夷的神色道:“邓绾,你身为御史中丞,应当知道朝堂之上,陛下面前,说话当有分寸。本官只是问一问王相公京城近来是何情形,邓御史这一句话,是要挑起本官和王相公的矛盾不成?”
他语气甚是威严,又眼瞧着王安石道:“邓御史与相公交好,朝野上下皆知,本官也不愿计较。可今日这话若被有些人曲解,倒显得是王相公专门要与本官过意不去,平白叫本官与介甫兄生了嫌隙,这怎么成?”
明明是韩琦自己挑衅在先,此刻话锋一转,却说得叫王安石甚是难堪,王安石面色甚是不喜,吕惠卿见状,便连忙在一旁圆场道:
“韩司徒说笑,去年陛下欲改韩司徒为永兴军节度使,只恐司徒不肯接受,还是王相公说,韩司徒为两朝顾命大臣,若欲留之,再任不可不加其恩,相公怎会与韩司徒生隙?”
“吕惠卿。”
韩琦嘴角微微扬起,只道:“吕知诰为父守丧三年,如今期满了?”
吕惠卿低头答道:“正是,几个月前方才复职。”
吕惠卿熙宁二年时,便成了王安石心腹,如今才回朝中,便做了天章阁侍讲、同修起居注,参与朝堂各类机要事务,又接连升了知制诰,判国子监,仕途实在光明的很。韩琦对吕惠卿的为人一贯不屑,赵顼却对知制诰吕惠卿颇为器重:
“惠卿文采出众,每每进献对策,条理明晰,是我朝堂栋梁。韩卿是社稷之臣,为官家乡也是为我大宋出力,当受朝廷嘉奖,只是卿为何要固辞永兴军节度使呢?”
韩琦只道:
“臣受陛下多年礼遇,舔居守司徒、兼侍中之位已是荣宠备至,不敢再受褒奖。臣虽在外,每每思及朝堂,心中甚忧。”
王安石听得他话中带刺,不悦道:“不知韩司徒在外听了些什么,为何事心忧?”
赵顼父子皆是由韩琦拥立,对其甚是尊敬:“韩卿有什么话,但请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