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眯着眼睛吸了一口,再缓缓地吐出来,“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你说你没在报社干了。”
“恩……内地如今换了一番天地,白家没了仰仗,前几年开始生意不好做,我就出来帮帮立冬。”她轻描淡写,抬眸看了一眼沈城,“你呢?你还好吧?”
“一切都好。”
他说完,两人又陷入沉默,一种不尴尬的却怠懒的沉默,这一次的久别重逢,那层浮在表面的惊喜早已被岁月洗刷殆尽,只余下内里的厚重,仿佛背负着一个时代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沈城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我这次因公事前来香港,其他人也不方便见,只是想来看看你。”
江静了然地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白……他让我在一切结束后来香港寻你,可没想到这一拖就是六年。”
“他让你来……”江静坐直,身体向后看着面前的男人,以前那个连头发丝都显露着正直的人如今镜片后面那双眼睛再让人看不透想法了。
他们都变了,却又没有。
她还是清高如故,而他依旧不解风情。
江静深吸了一口气,“他可也在台湾?”
沈城被她问得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也是了,他病成那样……”江静嗤笑出声,也不问沈城当年缘由,因为她知道,他如今去了台湾,恐怕依旧在那泥潭之中,和当年的白延年一样,分辨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不过白延年那人一向周到,她一路想来,竟挑不出他的半分错处来。
六年前,她最后上了火车,还派小马适时地、贴心地送来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如若不是她最后发现了那封诊断书,恐怕现在依旧被瞒在鼓里。跟随着他的谎言,带着对他的憎恶开始新的生活。
对,他甚至还联合立冬一起,企图骗她说他跟那薛三百年好合去了。
真是好笑。
“你怎么哭了?”
沈城慌忙取过桌上的纸巾想要给她拭泪,手却停在半空,最终只是将纸巾递给了她。
“没事。”
……
“你要和我去台湾么?”
江静闻言抬头,眼睫上还有未干的泪珠,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落在了时光里其他很远的地方,她忽然笑了,继而微微摇头。
“你的工作不容易,我就不给你添乱了吧。”
她说的隐晦,他却一瞬间明白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刚要开口,却又听见她说。
“我总觉得他还活着,你说呢?”
她的目光惆怅到了极致,沈城一时间看得怔了,那日的场景一瞬间又仿佛在眼前重现,最终化作一声枪响。
他最终没有回答。
江静推开门走了出去,门栏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月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得人眼睛睁不开,她抬手微微遮住眼,微微叹出一口气。
面前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辆穿梭而过,一辆黄包车在她跟前。
“小姐,您要去哪儿?”
彼时正好一朵云飘过遮住了日头,她放下手眼角的余光里却飘出一抹明色,视线渐渐清晰,江静睁大了眼睛。
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慢从街对面向她走过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我的收藏掉了!为什么!why!心塞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