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隐爱着一个人。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家乡,他只记得她的相貌,精致完美地不像话,冷酷得像一块冰。
那时候,她用手捂着胸口,咳着血走过来,强大傲慢得像神祇一般。看到他,她的眼睛微微地发亮,随即伸手摸了他的头一下,清冷的声音,像斥责一般说道:
“你这小道士,头发蓬松得像小狗!”
只因为他的头发毛毛躁躁地,像小狗,所以,下一刻,她为他挡了一刀,用力地将他推开。刀上有毒,立刻流下黑色的血来。而他当时滚到了那头,并没有看到。
那名追杀他的刺客,被她反手杀死。然后,她勉强地在墙边靠着坐下,仰头望着天空,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
他不知道那么强大的人也会死!
他那时候还在恼恨她说他像小狗,后来又感激她,有点抹不开面子!因为他被亲人追杀,一路上逃窜得狼狈,他只是想歇一歇,等他有点力气了,或者是等他不那么恼她了,就去感谢她,问出她的名字,然后找机会报答她。
可是就那么一会儿,她就死了!
他一个字都没有问出来。
他还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可有婚配,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帮着做呢!
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就死了!
他恨死了自己的推延,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恼她,他恨自己为什么要矜持,为什么当初不早一点过去看看她!
等到一位懂岐黄之术的老道士来了,好心地为她把了把脉,最后摇了摇头。
他泪如雨下。
后来,他拜那位道士为师,回去报了仇。他将那一家人杀的干干净净,一根草都不留!要不是他们的邪念,那个女人又怎么会因他而死!
然后,他开始做善事,为她积德祈福。他活得年纪很大了,大概有一百多岁,住在道观里,别人都说他是活神仙。
当他此生闭眼的那一刻,他心中只有一念,那就是——再见到她。
他似乎飘了起来……
当他睁开眼,他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他正在刺客的追杀中逃命。
此时,他虽功力浅薄,但毕竟有多年的打斗经验,所以,他做出很狼狈的样子,诱他上钩,然后反杀他!很快,那个当初在他看来仿佛不可逾越,很费力才逃脱开的杀手,就被他磨死了!
他看似冷静,实则内心激动地沿着那条他回想了无数次,又回去走过无数遍的路,来到那破败的短墙旁,心中忐忑地坐在阴影处。
他的心里开始打鼓——
一个声音欢喜无限地说着:她很快就要来了!
而另一声音却在阴沉沉地说:也许她这次不会来!
午时,影子最短,太阳最烈的时候。上一世,那么烈的阳光简直要刺瞎了他的眼,刺痛得他泪流满面。那是他最后一次流泪,从那以后,他就只是笑着,看别人流血。
在他的忐忑不安中,午时终于到了,影子最短,太阳最烈!
一位女子,精致完美地不像话,冷酷得像一块冰。
她用手捂着胸口,咳着血走过来,强大傲慢得像神祇一般。看到他,她的眼睛微微地发亮,随即伸手摸了他的头一下,清冷的声音,像斥责一般说道:
“你这小道士,头发蓬松得像小狗!”
他忽然再次流下泪来。
“你怎么了?”她看着他眼中含泪,目光湿漉漉的,更像小狗的模样,不解地微微歪着头,问道。
——她只是摸了他一把,并没有欺负他呀,用的力气也不大。
“我只是很高兴,很久没有人摸过我的头了。”那个在山林间逃命,衣衫褴褛来到破庙,靠在墙边的少年,低头掩饰着自己的泪眼和满腔的喜悦,哽咽着声音说道。
那名女子看了他一眼,判断了他的无害,就坐在墙根歇息。
“我能为你看看吗?我略懂岐黄之术。”箫少年微带着些腼腆,温良无害地问道。
她向他伸出手来。
他在她审视的目光中,激动得控制住手指的颤抖,为她把脉。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幸运的是,他能够救治。
他很快说出了药方。
她审视的目光更严重了,她忽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逼问他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个药方?”
——这下可麻烦了!她的仇敌打伤了她,他却能治疗这种阴损的独家功法造成的伤害!搁谁都会认为他和那人有关系吧!
“我叫箫隐。”他颤抖着声音,装出一副恐惧的模样说道,“我有个师傅,他遇到过这种内伤,研究了好几年,才研究出解法。”
她松开了手。
“你叫什么名字?”他咳了几声,问道。
这个在他梦里曾经问过无数遍的问题,现在终于可以面对面问出来了!好激动的说!
她高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这才是真正的女神风范啊!
他在心里欢呼!
“你刚才误会我,都掐的我半死,还不肯告诉我名字!”他委屈的用湿漉漉的目光控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