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儿?”她脱口而出,语气诧异道。接着,她面露惊喜,直接扑了上来,想抱住女儿,但是冷生微微侧身,躲开了。
“你可收到了我亲手绣的平安带,你可喜欢?”她微露出伤心,又急忙掩饰住,关心地问道。
一个美丽娇柔的女人,突然露出这样忐忑不安伤心失望的模样来,男子立刻心软了,责备冷生道:“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将冷府的担子压在你身上,但是你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你,不得已留在故国,为你一针一线做衣裳,一颗拳拳爱子之心,可没有半点对不住你!”
冷生微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但是她失败了,她用冰冷空洞的声音回道:“你想多了,我父母早逝,早埋进土里,我还每年拜祭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男子还想责备,但是女子立刻惶恐不安地扯了扯他的袖口,压住了他想说的话。
那病弱少年玩味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来。
一旁的箫隐早已大怒,他低吼道:“她从小没有父母,不知道爱子的父母是什么样子,我可是知道的很清楚!我的父母爱我,若是几日未见,都会先关心我身体可好,这几天过得如何,而不是一见面就摆出‘我付出了多少多少’的模样来!更不会将一个年幼的小孩子扔给不靠谱的下人,自己死遁享清福!”
“……”男子一时间无语。鸾凤公主身子晃了晃,似乎伤心极了,要昏倒的模样。
反倒是他们身后的那位病弱少年,微咳了几声,说道:“哦,姐姐一向可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箫隐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在这里一家团聚,母慈子孝,主子有了什么事,却只能去冷家祠堂里跪那些冷冰冰的牌位!木总管专权,你们不闻不问;主子小时候被掳走,受了多少苦,你们不去寻找,佯作不知;主子好不容易才回到府里,却还要被木总管拿夜国规矩摆布!哼,那哪儿是个下人,分明是祖宗吧!怪不得木总管敢自作主张,原来,是被你们在夜国遥控,你们……哼,天下竟然有你们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
那边,鸾凤公主摇摇欲坠,全靠夫君撑着,才没有倒下去,她含泪说道:“是……是母亲不好……”
男子不满地叱责道:“你母亲都快晕倒了,你还不过来扶一把,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不孝之人!”
“盈儿,千错万错都是母亲的错,你弟弟是无辜的!如今两国开战,你们姐弟二人,是一家人,要互帮互助……”鸾凤公主眸中含泪,楚楚可怜地哀求道。
“三位,我父母早逝,埋在地下,郑国人举国皆知。箫隐,走!”冷生没有再看他们精彩的表演,转身从窗子里离开。
箫隐追随她而去。他心中愤愤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人却不如畜生!上一世真是杀得好,这样无耻之人,也配活在世上?”
病弱少年看着这场大戏,站在所有人身后,无声地嘲讽地勾了下唇。然后,他耷拉下眼皮,又咳了起来。
“主人,你不要难过!”箫隐追上冷生,不安地劝道。
“我不难过,就是有点意外。”冷生说:“那天我就难过够了,前些天,女帝告诉了我他们还活着。”
“是从皇宫里回来心情灰暗的那天?”箫隐突然想起了那天女神的心情尤其不好,就像天崩地裂,世界要毁灭一般。
他只要一想起女神为了渴求一点想象中的亲情,不惜将木总管留在身边,忍受他处处管制的模样,就气的想杀人!
他一想起女神独自一人跪在冰冷的祠堂,对着父母的牌位和画像,说着心里的苦楚,谁知那对无良的父母还活着的模样,就心疼得不得了。
他一想起女神小时候被人掳走,被打骂着学武,每天厮杀不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辛和痛苦,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冰冷的杀手模样,就恨不得时光倒流,他想亲自去将她救出来!
箫隐的心闷闷地疼——这样对女儿不闻不问的父母,现在还有脸要求女儿帮着弟弟去谋夺帝位?还有脸埋怨女儿不认他们不孝顺?简直是厚颜无耻!
“是啊,那天你还从楼上跳下来逗我开心,我差点一鞭子将你抽死。”冷生想起那天的事来,神情缓和了一些,说道。
“那就好,你无父无母,我也无父无母,我以后会一直陪在主人身边。”箫隐说道。
“嗯。”冷生心知肚明。怪不得管家不敢将她的失踪公布出去,原来,他要给他的新主子——那个病弱少年留一条后路。若是她死了,或者失踪了,这边谋夺皇位失败,就直接退回郑国,接管伯爵府的,就是一个男扮女装的病弱冷伯爵了。
只是他们没料到,她又活着回了冷府。
今天,他们一番做派,不过是要用亲情和孝道蒙住她的眼,束缚她的心,令她为他们所用罢了!只是,她是翱翔在天空的雄鹰,又怎会自投罗网,任他们摆布?
郑国的侯爵隐姓埋名,成了敌国的驸马,所生的儿子要被封为敌国太子,追根溯源,这是叛国!今日他们想让她帮着弟弟,帮着敌国的隐太子,这是想让她也背叛郑国吗?
——怪不得女帝得知了消息,要一直瞒着她!前些天不得已才吐露真相,因为女帝想让她没有负担地活着。
“你早知道鸾凤公主和驸马的身份?”冷生临行前,去见了给她公主府图纸的暗探头目。
“是。我怕你被亲情蒙蔽,影响判断力和做事效率,所以才瞒下了这个消息。请如实禀告女帝,我愿接受应有的处罚。”那人毫不畏惧地说道。
冷生:“……我会如实禀告女帝。今夜,我们成功刺杀了夜国皇帝,亲眼见证了隐太子的确体弱多病,接下来,夜国政局一定会震荡不休,我们今夜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