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安大院,段月一肩扛着自行车,一手扶着叶临安,和行军似地走得霸气。
还被不小心路过的何超军看到了,她十分大方地与他打了个招呼,俨然一副叶夫人的样子,倒是没出息的叶临安脸红了。
何超军再笨也不会这个时候去问叶子怎么了,他立刻溜了溜了。
林慧生夜班,他的家里冷冰冰的,也没有饭菜。
“等着。”段月直接拿了他的钥匙下楼,绕到小区外面的门面房,找到了一家兰州拉面。
超大碗,加肉,加鸡蛋,才10块钱,这个物价令段月感觉良心。她也给自己买了一碗。
等她回去的时候,叶临安已经简单收拾好了自己,换了一件干净的运动服,正在房里整理一个纸箱。
他看见段月进来的时候,动作一顿,红着脸不敢抬头。
段月往纸箱里看了一眼。
“你准备丢掉的?”
“没有,只是想还给你……”
“……”
他从里面拿出小熊包,轻轻说:“给。”
包包明显经过了打理,连边角处的污渍都没有了,段月还没接,他又说:“里面有小兔子,我重新做的。”
难怪他一个国庆长假后瘦了那么多,段月捧着小兔子的时候瞬间明白了。这个小兔子明显比上一个更生动活泼了,还在表面上上了一层釉。
景德镇也好,西班牙也罢,怎么能与它相比。
她把小兔子捧在心尖上,叶临安把她捧在心尖上。
千言万语,段月说出口的,也只是平淡的三个字:“吃面吧。”
叶临安点点头,他知道她很喜欢,他已经感受到了。
吃完面,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天已经黑了许久,段月要回家了。
“你可以再留一会吗?”他扶着桌子站起来,叫住已经到门边的她。
她大概思考了三秒后说:“可以,只是明天早上你要把作业带给我抄。”
“……”
原来叶临安叫她留下并不是还想缠绵,而是带她去了主卧里的一间储藏室。
上次来的时候她就在意到这个,当时她以为是室内卫生间,没有多想。
叶临安握着冰凉的把手,小声说:“过会,你不要害怕。”
段月虽疑惑,却点头答应。
门开的那一刹那,段月看见了他的父亲。
一瞬间的错愕后,她很快恢复了正常,随着他走近那小小的天地中。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段月彻底停住的呼吸——
叶临安缓缓跪在了他父亲的面前,开口:“爸,她就是段月。”
叶文军当然不会回答他,那个黑白色的俊朗男人,叶临安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他似是在看着儿子,又似是在看儿子身后的段月。
叶临安又说:“我带她来看您了。爸,我好喜欢她,她善良,努力,还多才多艺,竞赛也是第一名,反正她什么都好,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比她还好的。我发誓,我一定好好待她,对她好,不欺负她,我会和她一起进步,考大学,当警察,如果我没有做到,爸你就来打我的屁股……”
段月眼眶热,脑袋更热,她在少年郑重地承诺中屈膝跪在了他的身侧。
她打断了叶临安的肺腑之言,看着照片里的男人说:“叶叔叔,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临安酱,我也发誓会好好待他,与他结婚。”她胡乱用袖子一抹眼睛,直接掰过他错愕的脑袋,闭上了眼……
她的唇瓣撞在了唇上,很重,带着火的温度。
叶临安停滞了时间,停滞了呼吸,停滞了心跳,四周一切不复存在,只有段月的吻,告诉他自己还活在人世。
他感谢几个小时前,不要命般挡住出租车的自己,即便受伤,甚至威胁生命,他也要去将她追回。
因为,月亮公主的吻,是多么美好。
他们还小,根本就不知道接吻的技巧,四瓣唇碰在一起,就是全部了。
发觉父亲在看着,叶临安回了神,微微推了推她,旋即两人分开。
他们瘫坐在地上,谁也不敢看对方了。
粗重的呼吸彼此交替,片刻后段月狼狈爬了起来,往门外冲去。
两步就趔趄了,这脚怎么跟踩棉花似的。
“段段段段……段月……”
“干……干干干……干嘛?”
“我我我……我我……我……”
“回……回家……回家了……”
“路,路上……注意……注意……”
那一晚,雨后空气清新,秋风带走了暑热,饭后散步的老老少少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孩,披头撒发,嗷叫着从公安大院里窜了出来,没入夜色不见。
公安大院里出来的,应该不可能是失足少女吧……
叶临安伤了腿,爬起来废了好大力气,然后扶着墙告别了父亲。
他去厨房,将两人吃完的面条处理掉,伴着水声,忽然笑得似一个傻子。
无论浇多少冷水,唇上的温度也久久不散,比吃完辣椒还要滚烫。
他努力安定心神,坐在写字台前,明天还要给她抄作业呢。
过了一会,电话铃响了起来,可怜地他,跳着到了电话机前。
那串熟悉的号码……
“喂?”
“叶……叶叶叶……临安。”和做贼一样地小声,还能听清被子的沙沙声。
“怎么了?”
“那……那个……接……接吻……会不会……”呼吸声,很重:“会不会怀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