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和秋月见这边姐姐来了,也不坐了,从母亲竹篓里抓出一把种子帮着丢,等到江春华到那儿的时候,那块地她们也已经弄完了。
将吃食放下,见那边江宝林没动,江春华也不愿叫他,只眼瞧了他们此时劳作的地方,如今就这样种了吃,吃了种,日子重复着又不能变好真是半点意义没有。
待几人在一旁的山涧处洗了手,江春华已把食物摆好放在大石块上,秋月一闻那味道,身子望去凑了凑:“姐,今天煮的什么?”
“面疙瘩和泥鳅。”
秋月端过来闻了闻,道:“这个能吃干的就好了?”
江春华眨眼:“晚上回家就给你弄干的吃。”
秋月喝了一口汤,开心道:“好哇好哇,去年这会儿跟娘去集市买种子的时候,见街上有卖这的,娘帮我买了些,可好吃了。”
“是嘛?”江春华眼中一亮,却见母亲张翠翠食指靠在唇边小声的嘘了声,目光望向江宝林,两人顿时会意,也不高声讨论,江春华则小声问,“集市上这怎么卖的?”
“约莫是二十五文钱来着,我也不太记得了。”秋月嚼着面疙瘩,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问,“大姐,你做的能有集市上买的那个好吃么?”
江春华忍不住笑出声来,拍了拍她的肩保证道:“保管差不了多少!”
张翠翠听两人说话则担忧道:“春华,那些水塘子边儿上,你都绕着些走,别一个不稳……”
“咳咳。”江春华打断她的话,“娘你多虑了,那事儿都过去了,我怎么会再想不开。”
总归这秦时暂时也不想了,张翠翠见女儿今天神清气爽的,便也不多话了。
“今天阿爹是怎么了,一个人杵在那儿没个声响的寻思什么呢?”一直未多言的夏雨见江宝林也不来吃饭,疑惑起来。
“还不是你那几个姑姑。”张翠翠叹了口气。
说起那几个姑姑,江春华道:“今儿早上我原本去李家找三叔翻瓦,结果去爷爷家就见着大姑和小姑了。”想起江宝金那副嘴脸,江春华下意识的耸肩摇头。
夏雨:“三叔可有说什么时候帮我们看。”
说到这,江春华忙起身:“想起了,你们快些吃我赶着回去,三叔说这连日里下着雨的,等到下午得了空就去帮我们看。”
秋月放下碗抬起袖子擦了下嘴,乐道:“三叔真好,真是一天也不耽搁,以后终于不用担心下雨天了。”
瞧着那张稚嫩天真的小脸,江春华心中有些泛酸。张翠翠听到这茬,道:“先前怎么没提起这事,一会儿三叔帮了忙,家里没得好菜招待人家怎么过意的去。”
夏雨瞧了眼碗中的泥鳅,张翠翠也叹了口气,从怀里淘出一个小布包,往手上一倒,数出了四十文钱来,嘱咐江春华道:“你且去张屠夫家去,怎么也得买斤肉,人家三叔给人帮点小忙从来不收工钱,我们也绝不能怠慢了人家,可你们阿爹还愁着老人六十大寿送点什么,这会儿钱紧张的很,只得如此了。”
江春华双手捧到张翠翠跟前,张翠翠将铜钱倒入她的掌心,那铜钱身上,还残留着她身体的余温,不知怎的,江春华接过,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怎么这大春天里还打摆子了?”张翠翠皱眉,探向江春华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道,“没觉出个啥子来。”
江春华偏过头摆开她的掌心,笑到:“娘别这么紧张兮兮的,这偶尔的抖两下怎么能算是病呢!”
秋月和夏雨闻言捧着肚子哈哈的笑了起来,那边江宝林听见这边的动静,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过来吃饭便问:“小冬雨怎么没来?”
“吃了早饭我们去了爷爷家,大概是来回走动累了,回家便睡着了,我也没叫醒他。”江春华解释道。
江宝林听了倒也没多话,只闷着头一个劲吃,甚至都没发现今天的吃食与往日不同。
张翠翠又是轻叹一声,去往山涧那边舀水喝,江春华也赶紧跟了过去,见隔的江宝林远了,低声问:“姑姑们怎么阿爹了,可没瞧见过他这副不做声的样子。”
张翠翠似乎很累,一屁股坐在水边的石头上,叹气道:“先前你爷爷为了我们住的好些,便给我们在现在那住处置了块地建了两间屋子,那时耗了不少老爷子的银子,你姑姑们说,如今孩子们都大了,老人老了,说你爹该多给老人家些钱财,可我们能有什么了,你也知道你爹这人脑子不怎么转,就会在家里发发火,出去了别人说一遍不敢二,常年来埋头种地也就能养家糊口,连个病都生不得,哪里还有闲钱孝敬老人家。”
他们家的情况江春华是清楚的,原还以为老爹或者张翠翠攒的有私房钱以备急用,如今听她这么说来,原来真是里里外外都穷的彻彻底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