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江夏雨出阁,渡口村里鞭炮声声,热闹一片。
江春华也早早赶来,在屋里见了穿着大红喜服的夏雨,突然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喜服和头饰都是她亲自去林守业名下的布衣店挑选的,做工和布料没得说,自去年腊月初八江春华离开,今天是夏雨第一次再见到江春华,回忆着那日她在他耳边留下的话,起身笑意迎了过去:“姐姐,这么久没见,你可舍得回来了。”
“哪有妹妹成亲我都不回的。”江春华又绕着夏雨转了个圈,自顾自点头夸赞,“嗯,真是越看越好看。”
夏雨弯唇一笑,声音软软糯糯的:“还不是姐姐你挑的衣服好看。”
对于夏雨这样的表现江春华还真有些意外:“果然是要嫁人了的姑娘知事了么?”
屋里村里其他帮着打扮的几位老妈妈见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也笑谈起来。
二月初的天气阳光和暖,周围高山顶上积雪未化,经阳光一照,整个世界都格外的清新明亮,从江宝林家到李平家的距离不远,但帮忙从江家太嫁妆去李家的人走成了一条长队,红漆雕花的桌椅,形状别致的柜子,缎面绣花的棉被,花纹繁复的瓷器……竟是村里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直羡煞了旁人眼。
自知道夏雨的婚期后,江春华没少花时间筹备着她的婚礼,这不,今日连向来对什么都不满的夏雨都喜笑颜开没有意见了,也算是圆满了。
江春华挽着秋月,一路有说有笑,这些日子以来,她努力熟悉林家的产业,又设计出许多新的花样,颇得林守业的喜爱,趁着他心情好的时候,江春华便说自己想让家里的小妹妹陪着有个伴,林守业也未多说什么,竟是答应了。
“姐姐,等以后我去你那里了,谁照顾冬雨啊?”秋月正走着,忽然扬起小脸问道。
江春华看着远山积雪,抿唇笑道:“那就等我赚了钱了在那边买处宅子,让冬雨和爹娘都住进去,这样就可以在一起了。”
秋月闻言往身后的花轿望去,有些失落道:“那二姐姐怎么办?”
“你二姐姐嫁人了,往后幸福着呢,高兴些。”江春华揉着她的小脸蛋,只觉得这个小妹妹可爱极了。
“那大姐你是不是也要嫁人了?”秋月的语气里有些惊慌。
“放心吧,姐姐没那么快嫁人的,兴许,我这辈子也不会嫁呢,往后的事,谁知道呢?”江春华兀自偏头,心思却飘的有些远。
送亲的人到了李家,李平再见江春华,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浓郁的喜气将所有寒气驱散,李家酒席办的丰盛,前来吃酒的人各自欢畅,夏雨原本就长的好看,以往穿的破旧看不出来,如今这一番盛装打扮,直叫人连连惊叹,在渡口村这样的地方,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妞呀,再看她的一姐姐和一妹妹,容貌装扮皆是不俗,一时间周围村里的人都暗自闲谈。
“江宝林那人可真是命好哦,听说媳妇是家道中落的大户人家的闺女,人长的好,且心灵手巧呢!”
“可不是,瞧瞧生的那几个女儿,个个都精巧玲珑地,那一眼看去,跟咱这些人简直就不是一个样。”
“是呢,听说他们家大女儿不仅能说会道,还画的一手好画,尽是些一般人想不到的。”
“哎,咱以前可看低了人家哟,瞧如今,谁能和他们家相比呀。”
……
第二日一大早,还能偶尔听见些鞭炮声,江春华因要去布庄查账,天不亮就起来梳洗准备回邑户,秋月虽舍不得家中的弟弟和父母,但又更想跟着姐姐去学些东西,也早早起来了要随江春华同去。
秋月实诚,江春华有意培养她,便向张翠翠和江宝林说明了好歹,两人也无意见,只任两孩子去了。
张翠翠也早早起来给两人准备早饭,冬雨也睡不着,拿着书卷坐在油灯旁摇头晃脑的读着书,小小年纪,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冬雨,好好读书哦,过段时间我们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小冬雨停下看书的动作,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春华,眼睛里有晶莹的泪珠在滚动,却愣是没掉下来,狠狠的点了几下头。
吃晚饭,天空稍微露出一点阳光,江宝林张翠翠和冬雨几人将江春华和秋月送到渡口村口,初晨的空气里萦绕着厚重的水雾和寒气,家丁候在马车旁不停的呵气搓手,张翠翠满眼含泪,却又知留不住女儿,只得暗暗哽咽着。
“娘,你放心吧,姐姐说往后在邑户买个大宅子,我们一家人都可以住在一起。”秋月手搭在张翠翠的肩上,说的无比坚定。
江宝林抬起黯淡的双眼,晨风雾霭里,他的形象显得模糊而又清冷,冬雨咬着唇,拉着江春华的袖子问:“姐姐,你为什么要走啊?”
江春华心中一软,蹲下身揉着他白嫩嫩的小脸道:“为了以后我们一家人能够一直在一起啊。”
小家伙闻言原本噙着眼泪的眼睛瞬时亮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那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