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和你爹爹认个错啊,你个混账东西!”说着不解气似的,冲着那细伶伶的胳膊就掐了下去。
傅玦被掐的差点没跳起来,少女才换了轻薄的衣服,这一掐下去,可是实打实的钻心疼。
可是她仍像只高傲的天鹅似的仰着脖颈子不肯低头,尽管那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玦儿,你说说为父平日里可曾亏待于你?”傅家老爷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直直看进堂下跪着的小女儿眼中。
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他自认为自己从未愧对对方,而且力求做到公正公平,傅瑛有的,必也有她一份。
却如今换来这样的局面,想他初从同僚那里听到那些话,他简直不敢置信。这个女儿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的心思,是他老了,还是人心难测连亲人也带着面具?
“回爹爹的话,女儿从未觉得您亏待我,只是您大概太不了解女儿家的心思了,因此怕是一直对女儿有不少误解。”傅玦不卑不亢地以目光回视。
“甚好,甚好。”傅老爷连连点了好几下头,好像自己从来不认识自己的这个女儿似的,“所以,在你心里真的是一直这么认为?觉得我傅沛不过是个供你衣食的路人甲?”
傅老爷握着茶杯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里却丝毫不透露零星半点愤怒。
“老爷,你别听阿玦胡说,她还是孩子,她哪明白这些啊,她……她就是希望自己的爹爹能多多关注自己一点儿。这孩子和你亲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
王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傅老爷打断了,“是啊,她还是个孩子,15岁了怎么就还是个孩子啊!再过一两年都可以议亲的年龄了,你说她是个孩子?”
王氏紧紧绞着手里的帕子,使劲拿眼神示意自己的女儿,奈何对方是个狠人,脸一撇冲着墙壁去了。
王氏这颗心也是快要操碎了,傅玦是个早产儿,小时候便体弱多病,因此难免娇惯了些,平日里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
谁曾想这姑娘越大心思也越来越多,可她也万万没想到,这女儿竟然还在外头胡说八道。
这种念头,即使自己心里真这么想,那也不能明晃晃地说出来呀,何况还是说给外面那些长舌的。
若她知道,自家姑娘每日里出去竟然是散播这样的言论,她怎么也不准许呀。
这读书人最在意脸面了,如今傅玦的说法都饶了一圈传到家主耳朵里了,只怕是不知有多少人笑话呢。
傅玦感受着头顶那团炙热的视线,还有柔弱胳膊上渐渐消逝的疼痛,倔强地挺直腰背。她深觉自己没错,城中谁人提及傅沛傅老爷不是一句伉俪情深,简直堪比模范夫妻。
可是自己娘亲呢,自己呢。怕是不值人家浪费半点唾沫星子的功夫,如今那傅瑛还因为自己追求个男人弄得满城风雨的,怎么就不见自己那爹爹训斥半句?
还不是因为人家是那青梅竹马的孩子,是那心尖上的宠儿。
跟傅瑛比起来自己算什么啊,难道她说得有错吗?
况且那日里她和几个处境相似的朋友吃酒喝醉了,一时情难自禁,甚至口不择言。
说完那些话她只觉得那股缠绕在胸口的恶气烟消云散,后来连梦里都是笑着的。只是半夜突然惊醒,那脸颊上干涸的泪痕却像是心脏叛变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