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到大楼一层,推开门站在台阶前,被眼前的雨幕止住了步伐,景傲才后知后觉,她没拿伞。
夜空的大雨跟久旱逢甘霖一般,拿盆往下泼的气势,离着几层台阶呢,都能时不时溅点儿水到鞋前。
“......”
她可能捏人手指把自己捏傻了。
景傲一手插兜里还攥着夏初槿的手,另一手从门把上收回来,牵着人回退了一步,“我去那边科室借把伞。”
说着便要松手,夏初槿攥住她,另一手将自己给她的伞递过去,“你车停远吗,凑合下?”
景傲身势一顿,眯眼看了眼外面。
路灯下黄光里斜风刮着雨水能砸死人,360度无死角攻击的那种。
她又回眼瞥了眼夏初槿的裤脚,一个人尚且如此,两个人那跟不打伞也没区别了。
夏初槿从她眼神里读懂了话语,讪讪松了手。
景傲借了伞就直接去开车,避开缓坡的担架车通道,干脆停在了台阶前。
临时停车,夏初槿也不敢耽搁,匆忙撑伞往下跑,没成想景傲也跟着出来了,先一步替她开了车门,之后又绕回了驾驶座。
特斯拉平稳又迅速地驶出了时外的大门。
夏初槿将伞收好,这才发现车厢内风声呼呼地响,这人把空调风度开的很大,热度也调的极高。
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暖融融一片。
是她上车前就打开了的。
景傲不常这样开空调,她嫌声音大了烦人。
现在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噼啪作响的雨滴砸落在窗户上,闷而密集,风霜雨露被隔绝在外,车厢里温暖如春的空气。
这样的环境,让人不自觉就松懈下来。
夏初槿舒了口气,懒懒靠在了背靠上,在侧边靠后的角度,景傲不会注意的方向,看景傲的侧颜。
女人开车时的神情很特别,认真又懒散,挺矛盾的。但就是有股优雅从容的气派。
咖啡色的卷发搭配那样精致的五官,巴掌大的小脸,偶尔随着偏头看后视镜的动作露出白皙的耳垂。
莫名的妩媚。
夏初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举动,只是一边看着一边想些零零散散的事情。
譬如,她喜欢景傲的车载香熏,这人新换的没问过她,但很巧地又很符合她的喜好。
水果的清甜里掺杂着一丝陈厚的木香,清新又沉淀。
像是融合了两种不同的调调,温厚跟轻熟的气质。
她还喜欢景傲新换的坐垫,不是皮质的,但也很软,藤跟布料的巧妙结合。
之前她跟景傲提过一嘴,她不喜欢皮革的气味,无论是昂贵的真皮,还是混合皮。
她不知道景傲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换的,但换了她很开心。
“累了?”
景傲的嗓音放的很轻,突然地响起也不显得突兀。
像是怕吓到她。
夏初槿懒懒应了声,“嗯。”
随即想起不行,这就又一次证明了她雨夜探班的作死愚蠢。
夏初槿身子直了直,轻咳一声,往回补救,“其实还行。”
景傲抽空瞥了她一眼,昏暗的空间,也看不清什么表情,但她确定景傲唇角勾了下。
无奈嗤笑的弧度。
“......”
很明显被戳穿了。
夏初槿也不恼,破罐破摔又瘫了回去,舒服地把自己窝进靠垫。
生理期特殊时期,她脾气不那么寻常,偶尔会较真,偶尔又懒得置气。
她眨着眼看景傲又看看窗外的雨夜,恍然有一种岁月
弭远的错觉。
“平时也会这样?”景傲又问她话了。
“嗯。”夏初槿慢悠悠思忖着回应,“不过不是很严重。”
景傲沉思了下,说,“得看中医调和下。”
“看过了,看过很多中医。”夏初槿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药也吃了,调理也一直在进行,作用不大。”
景傲瞥了眼,只看见她黑呼呼的脑袋瓜。
配合着她略低落下去软软的语调,特别招人想呼噜一把。
景傲无声叹了口气,她知道,既然中医也束手无策,那就不是后天形成的,这不是病。
雨幕里不时有对面的车流路过,黄色的车灯一晃而逝,其余只剩路边尽忠职守的高瘦路灯,以及黑压压的绿化树。
“我过两天给你买个充电式的小暖壶,可以随身带着,不舒服就能用上。”
夏初槿眼睛浅浅弯了下,“不用,我有的,只是放在办公室里。”
“嗯,好。”景傲略一沉吟,点了个头便不再出声。
安静了一会儿,夏初槿的目光便从窗外收了回来,又无知无觉悄咪咪地盯着景傲看。
她突然意识到,这人悄无声息地给她添了很多东西。
开学的时候她就想买个加湿器,后来忙忘了,再想起已经秋季,不再需要空调。
前两个星期,天凉了,当又需要开空调的时候,她跟景傲提过几句,还说让人办公室也弄一个,景傲应着好,结果没两天车上就出现了两个同款的空气加湿器,其中一个景傲给了她。
除了加湿器,还有各种小东西,譬如景傲办公室里她的那个专属杯子,等等等等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的生活中无时不刻都被一些小东西填满了,那是对方的痕迹。
她想,景傲办公的时候一定也能看见,譬如她每日泡的那杯茶。
如果不是这人刚刚提起小暖壶,她好像一直都忽略了这些。
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样的,相处的近了,自然会互相牵挂,润物无声。
夏初槿喜欢这种感觉,尤其喜欢跟景医生产生这种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