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城的秋天霏雨缠绵,少有晴朗高空,时不时还会季节反复。
十月末,桂花散落得差不多,却又来了一次回温,一夜之间附中满校园的桂树都开了。
花香弥漫,上课时微风掠过都有讨巧的桂花香钻进窗子,惹得人心旷神怡。
夏初槿收拾着桌面,轻声哼歌,景傲刚发了消息给她说在楼下等她。
出门的时候,办公室的另外两个老师同她道别,“小夏老师走这么急啊。”
“回家做饭啊。”夏初槿拎着细细的包链。
她们取笑她,“一个人做饭急什么?”
“饿了。”
再说她是要喂养景傲的,夏初槿想了想,又笑着补充,“不是一个人。”
知道没必要节外生枝,可她有点忍不住,有一个想要给全世界展示的女朋友,所以隐晦模糊地随便过个嘴瘾。
“诶?!”一个老师惊呼。
“嗨,你以为什么呢?”另一个老师呵呵笑,一副很懂的样子,“她邻居,那个总是接她一道下班的女医生。”
“这倒不错,单身年轻女人一起搭个伴,省伙食费,还方便。”
“是哦,我们当年没赶上这好时候,思想上放不开,生活上也没保障,就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呢,要我也年轻,不愁生活,那单身日子我也乐意过。”
“现在可没有后悔药吃了。”
“也不知道我们那时候怎么想的,恨嫁哟。”
......
两位女老师在那一唱一和瞎说八道地扯谈。
完事儿还没忘记夏初槿,羡慕地甩了句,“小夏老师这资本,可别那么早把自己搭婚姻坟墓里去了。”
平时牵线也是她们要牵,月老似的,说起婚姻怎么怎么不好了,她们也头头是道。
矛盾琐碎,夏初槿觉得听起来倒也不算烦,当作逗个趣儿了,也可能是她最近心情太好,看这个世界都自带一层柔焦,什么都挺顺眼。
夏初槿笑,“那不一定,我倒是愿意早早结婚的。”
只是合适的时机罢了,父母接受,景傲同意......
她转而又笑,“也说不定这辈子不结婚呢。”
“婚姻现在也就是个形式,现在不必以前了,结了婚也能离婚,你们年轻人不看重也正常。”年长的女老师摆摆手。
“就是,你看隔壁一中的纪老师,一辈子兢兢业业扑在学校学生身上带毕业班带了多少届,也没结婚,这不过的挺好嘛,事业上一样可以得到心理满足。”
夏初槿回头也跟她们招了下手,出去了。
在后头她们又聊到什么她不知道,就隐约听见一声模糊的叹气,“唉,就是难免孤单了些。”
她不孤单,她有不必靠婚姻维持,也能相伴一生的人。
不过似乎,好像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印象中古板了。
她原来是不会说不结婚了之类的“叛逆”话的,现在想开了大方了,人家也根本没什么反应。
或许本身大家就是各过各的日子,不妨碍他人,不过分张扬,谁又那么在意谁的隐私八卦呢?
-
夕阳西下,景傲就站在一片暮霭中,桂花树下,那人融入灿烂温暖的金色余晖,眼角眉梢藏着笑。
宛若画中人。
那人总与花色相衬,时而精致清冷,时而娇艳妩媚。
曾经春光明媚,纯洁素白的槐花。
如今秋意正浓,暗淡清雅的桂花。
景傲一直站在楼下等她下班,从未改变。
学校食堂广播又在播歌曲了,恰好是《等你下课》。
夏初槿拎着她的小包,忍不住笑意地朝心上人挪步过去。
她捉起景傲肩头调皮掉落的几小粒桂花,搁在掌心嗅了嗅,吹跑了。
路过门卫的时候,小哥颠颠跑了过来,捧着一袋花粒,“景医生,你的桂花别忘了拿。”
“......”
夏初槿心头很应景地涌上几个字,是你的桂花。
她的好心情一下子大打折扣。
脸上面不改色,心里已经暗扁景傲十万八千次。
偏那人似乎有所感应,接过来之后还朝她意味深长地瞧了眼。
两人沉默上了车,开出一小段路,景傲主动喊她,“小初。”
夏初槿觑她一眼,又偏头看向窗外,凉风从窗外灌进来,和着她的话语,“景医生混的不错嘛,开槐花有女学生送,开桂花有门卫小哥送。”
醋味不能再浓,景傲要听不出来就是个傻子。
“又贪凉,小心感冒。”她抬手又从自己这边关上了夏初槿的窗子,只余小小一道缝。
“我就是要跟你解释的。”
“你说。”
“前几个月,那小哥有亲人来时外治病,我见到了就帮着跑了跑,替他们解释了一些小事项,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些按部就班程序上的事情,结果那小哥感谢得不行......”
“所以他就送你桂花?”
夏初槿是信任景傲的,一个天然弯她担心个什么劲?但看着多少有一点点小不爽。
既然本来也没多郁闷,现在又听了这番解释,但就是跟景傲唇枪舌剑惯了,“景医生你逻辑真强。”
“......”
景傲失笑。
笑容过于灿烂就很刺眼,尤其对于此时的夏初槿而言。
等笑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她好脾气的小奶猫都要炸毛了,景傲才止住笑意继续说话,“小初你吃醋的样子,可爱。”
还敢点明人吃醋?
这还不如不说。
景傲瞥了眼自家女友,人家就留她一个冷漠的侧颜,“他要送我礼品,那我肯定不能收啊,他缠着我不放,最后我就说等我想好了吧。”
“我就那么顺嘴一说,推脱掉而已。”
“那他为什么又送了你桂花呢?”
夏初槿按捺不住小小好奇。
“前段时间不是开了一轮桂花吗?我来接你的时候,跟他随便聊天,就说桂花开得很好,如果能收一点就好了,可惜没时间,没想到他放在了心上,更没想到这两天又开了一轮桂花,开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