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花大娘急怒交加地说道:“当初你们卖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气死爹的时候怎么不说,娃他爹过世的时候,婆家人欺负我的时候你们有露过影吗?现在看我日子好过点了,就来打秋风了,你们滚吧,我没你这个哥哥。”
原来花大娘的大哥古大郎是个赌鬼,当初为了还赌债,把妹妹古翠卖给了花大郎,结果不到一年又赌上了,家里的田产房子全输光。
这次家里没有第二个妹妹可以出嫁还债了,古老爹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呜呼哀哉了。
自那之后,花大娘就和这个哥哥断绝了来往。
古大郎陪笑道:“妹子,那不是没有法子的事吗?况且妹子的命好,要不是哥哥我,你哪过上现在的好日子?说起来,妹子你还要感谢我呢。”
花大娘听他如此颠倒黑白,气得浑身乱颤,这里古大嫂一双眼睛乱描,看到烧馍糕点的就往怀里撺。
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花大娘又不好和她撕打,正是又气又苦,词穷语尽之时,突见女儿和傅清宁走了进来。
这里古大嫂将东西塞了满怀,和花大郎提脚要走。
傅清宁将他们唤住:“不是你们的东西你怎么乱拿,把东西放下。”
焦氏睁眼一瞧,见是个面生的少女,披着件大红羽纱面羊羔皮的氅衣,模样儿娇滴滴的,便翻了翻白眼,“要你管什么闲事,我们自家妹子的东西,拿些也是应该的。”
花大娘啐了一口,“我没你们这种亲戚,不要脸。”
傅清宁便道:“花大婶说了你们不是亲戚,那你们就不是。把东西留下。”
古大嫂哪里把个小姑娘放在眼里,顾自拿了往外走。
傅清宁一把抓住她的后背,往外一扔。
古大嫂跌了个四脚朝天,怀里的物什撒落一地。
她摔了个头昏脑胀,半响爬了起来,捶地大哭起来,“不好啦,杀人啦。”
傅清宁站在门口,冷笑道:“这次我不和你们计较太多,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再来搔扰花大婶,踏进这门口一步,脚进砍脚,手进砍手。”
说着伸手拿起一把切糕的刀,哧的砍下一块桌角,“到时候别怪刀子不长眼。”
围观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古大嫂瞪圆了眼,也忘记哭了。
古大郎连忙奔过去,将她扶起来就跑。
这里花大娘拉了傅清宁的手,说道:“傅姑娘,让你见笑了。”
傅清宁道:“谁家没有个不懂事的亲戚,花婶子,如果他们敢再来,就和我说。”
花小姑娘笑道:“他们一时半刻不敢来了,我看他们走的时候,脚都是软的。”
闹事的人一走,围观的人也没了热闹可看,渐渐散去。
其中一个瘦高个儿的卖珠花针线的中年妇人,手里挎着一个竹篮,自傅清宁一现身,两只眼就紧紧地盯在她身上,待人群散后,她也匆匆地走开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咒骂不止。
“居然是那个小□□,要不是她,老娘我还舒舒服服的呆在鱼嘴湾,吃香的喝辣的,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怎么的想个法子报仇才好?”
原来这妇人便是当日在鱼嘴湾与情夫合谋,想要卖了傅清宁的杜大婶。
结果被傅清宁杀了奸夫,将她和奸夫尸首绑在一起,过了一天一夜才被人救了出来。
杜大嫂与尸首躺在一起,差点没吓破了胆,又因为乡人指指点点,在鱼嘴湾呆不住,索性远走高飞,到这里投奔原先认识的一个老姐妹,卖些珠花针线为生。
想不到冤家路窄,居然遇上仇人了。
她毕竟干过人贩的勾当,颇有些城府,次日到了花大娘的铺子,借着买瓜子,不动声色地和她打听消息,“昨儿来的是你妹妹吧,长得真好。”
花大娘笑道:“我哪里那样的福气,那是住我隔壁的傅姑娘。”
又聊了几句,杜大嫂也问不出什么了,便赶紧着往老姐妹家走去。
却说她这老姐姐原也是个牙婆,因为卖了个良家犯了官司,赔尽家财才脱身,牙人这一行也做不成了。
杜大嫂寻着她说道:“姐姐,妹妹我今日遇到仇人了。”便把将傅清宁救回家中,反被她恩将仇报,杀死相好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又问:“姐姐,你说我要不要去报官?”
那老姐姐闻言倒吸了口冷气,她是受过衙门的盘剥的,现在想起来还胆颤心惊,能不沾惹当然是不沾惹最好。
“官字两头口,吃人不吐骨。你这事毕竟时日己久,又不是在苦主原地,就怕告不成还惹一身麻烦。”
杜大嫂不忿道:“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小贱人逍遥。”
她那老姐姐目光一沉,“不用着急,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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