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下就命令副将厉兵秣马,以备来敌。
他自己则是立即回了将府,写了一封战报,盖上将军印之后,早已接到消息等在将军府的府令随后在上面盖上自己的文官印。
这封战报被李成立交由自己的亲兵火速传往朝廷,使举朝上下知道北夷的狼子野心。
他又写了几封亲笔信交由另外的几个亲卫送到其他的四座城池,让他们务必要提高警惕。
边疆五城是对于接下去无天险阻隔的中原腹地的一道重要屏障,不容有失。
燕京城内,一个普通的上午,阳光懒洋洋的照在行人身上。
正准备收拾早餐摊子的各个摊主们看见一骑飞尘,进了城中也不减速,直直朝这里冲过来,行人们也纷纷躲开。
燕京城内不准纵马的铁律连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也不敢违反,只有当传递军情的时候,才被允许在天子脚下快马加鞭。
而此刻急速奔跑的就是军中好马,上头骑着的正是一位驿站传令兵,他在离皇宫门口还很远的地方,就高喊着,“八百里军情急报——”
百姓们看着这八百里加急的边疆急报,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本朝在言论政策上采用黄老之学,倡导无为,言论自由,茶馆里无论是学子还是普通的老百姓都喜欢在闲暇时间吃一盏茶,议论国事。
北夷扣边的消息被狼烟传入中原,快马加鞭,八百里急报传书朝廷。而此时,朝廷诸公们正在金銮殿内讨论着边境的战事。
尽管驿站的传令兵已经是累死了三匹马,但是,消息带到燕京的时候已经离原本事情发生的时间相差了半个月。
军情紧急,往往相差半日就会有截然不同的战况,更何况半个月变数实在太大。
但是,夏朝的通讯极为不发达,除了古早之前老祖宗传下来的三样——八百里急报、烽火狼烟和飞鸽传书,实在没有什么新意。
但很显然,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战情的延后,根本没当一回事,就着这落后的情报,内阁的几位阁老刚刚还争议了半天——究竟是战是和。
若不是被人拦着,这几位老大人估计得撩袖子干一架了。
户部尚书舒大人的领子被兵部的李尚书给揪了起来,老尚书发须皆白,倒也硬气。
这老头梗着脖子在那里气沉丹田,用不太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旺盛精力和李尚书对吼起来。
“所谓在其位、谋其职,户部管着国库,而打仗所需的兵饷、粮饷所需靡具。老夫既然当了这户部尚书,自然得为国库考虑。边关将士所穿的御寒衣物、盔甲、战马的饲料、防治疾病的药草和伤亡士兵的抚恤费绝对超过那些蛮夷们同意求和时提出的银两。老夫自然会觉得得不偿失!这又有什么不对!”
只听见舒尚书脸不红气不喘的讲了这么大一串话,实在是老当益壮。
李尚书正要和他吵起来,就听见坐在高位上的景帝不悦的咳了两声,当即乖乖地闭上了嘴。但是,揪着舒尚书领子的手就是不肯放开
而张阁老闻弦歌而知雅意,走上前去拦住这两个打算在金銮殿上干一架的朝中重臣,叹了口气,“舒尚书、李尚书,金銮殿上何容尔等如此放肆!还不快快分开。”
张阁老向景帝拱手一揖,“关于此事我们还是听听年轻人的意见吧。”
景帝微微颔首,缓声说道,“子初,你怎么看?”
户部侍郎张衡子初出列,拱手一揖,先道,“下官才疏学浅,又是户部出身,说起来可能有些偏颇,烦请陛下诸位大人见谅。”
景帝随意地摆了摆手,“子初但说无妨。”
周太傅也微微颔首,“子初,你说便是了。”
张子初恭谨地再施了一礼,“下官有有些许浅薄之见,不若先打一场仗试试对方的底气,若是能一举击败对方那再好不过,若是不能,那就招安和谈,也免得有百姓家庭破碎,对朝廷不满。”
张阁老捋须,对这个小辈很是满意,“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子初言之有理,真是大有可为啊。”
看着不服气还想争辩的李尚书,舒尚书长叹一口气,目光深沉怜悯,“还是子初知道我老夫的一片爱国真心啊,兵费和和谈所需的银钱所差无几,又何必让将士们去送死,破坏万千家庭的幸福呢?”
景帝对于这样折中的办法也是比较满意的,“先打一场,照着时间,应该湖海城那里已经打上了。朕记得总兵是李爱卿的族侄,前些年的时候因为剿匪有功,湖海城原先的田总兵因年迈致仕提拔上来的。”
“启禀陛下,正是。”
景帝一锤定音,“那就让李成立便宜行事,朕就等着下封战报。赢了一切好说,输了谅那些反叛的部落也是损失惨重。到时候是增派援兵给他们一个教训还是派个人使臣去谈谈,那就到时候再说。谈不成,那就打,谈成了,那就先不打。多些时间也可以让兵部可以把军队练得更好些,再给那些不安分的人一个教训。”
几位阁老点点头,“谨遵陛下圣旨。”
边境的城池正在血战,朝廷诸公正在以一言之力决万民之生死,而燕京的升斗小民们还是无忧无虑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偶尔烦心的还是生活中的一些琐事。刚刚的八百里急报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了一颗小石子,激起了一阵阵涟漪,但是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老百姓最关心的事情还是身边的七件大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然而,战争的结果是谁都没能料想到的。
一个月后,景帝的桌案前摆着这样的一份奏折:
湖海城,守将投降。淮北城,守将殉城。石城,守将弃城。西荒城,守将领导有方,与北夷相持不下,略占优势。清远城,守将集结了其他城池的逃亡兵将,正准备与北夷殊死一战。
满朝皆惊,景帝大怒。
景帝六年,夏王朝的安危开始变得风雨飘摇,而后世被称为““淮安中兴”的救世主”,“封建制度的背叛者”,“只手遮天的一代权相”等等一系列称号的那个人,还要等到五年之后才会正式在燕京登场,从此展开属于她的一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