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带人离开后,狗娃在锁头抓了两把零嘴,让他自己蹲在炉子边慢慢吃。自己先找到邻居家看看自家牲畜。
两头猪都没有过冬。冻死后吃肉了,现在只剩一些咸肉。狗娃没要,他们便说要买两头小猪陪给狗娃。虽说两头已经百十斤重的猪换两头猪仔是赔了,可终究是给养在人家的,这差价,就当时给他们的辛苦费了。鸡死了三只,剩下的有些萎靡。狗娃将鸡都搬回家,先喂了两大盆的棒子面拌黄豆面。
随后又去了自家地的租户家里,将地赎回来。刚好去年冬天来的提早,地里头收成不是很好。对方只要了十个铜板的违约钱,就还给狗娃了。
狗娃回家,将从东郭家中带回来的腊肉跟豆角干一块炒了,又用腊鸡煮了锅咸汤,跟锁头一块吃了饭,下午时分,又去找了村里的瓦匠和木匠,争取尽快把新家盖起来。
不过这初春。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春种的事情,狗娃多给工钱,也招来不了几个人。
狗娃也不贪心,每日早晚在地里干活,中午回村做饭,供着盖房的人们,看着新家一点一点的建起来。
虽说疲惫,倒也充实。锁头又被送去县里上学了。狗娃买了牛车,依旧是每隔五天接人回来一次。
下地干活以后,每日风吹日晒的,一冬天养的白白胖胖的狗娃又黑了下去。不过人虽黑了,体格倒是比过去更加强壮了。
狗娃家的地不多,总共才四亩地。虽说只有一个人干活,用了十天八天的,慢慢种也种的完。
种完以后,狗娃专注于新房的事情。因为有了足够的钱,新房用的都是青砖。房顶用的红瓦。这样的房子造价高,但传上几辈都不会塌。老房子那塌了的稻草房顶是狗娃心里的一道阴影,所以再抠门,在这方面也是舍得花钱的。
吴家大哥在自家忙完了以后,会带着儿子过来帮忙。有时候吴家嫂子还会抱着女儿过来看一看。父子俩干的活不多,不过也不要工钱。他儿子是在羡慕锁头要有大房子了,跟所有之间的话题也越来越多了。不过许是锁头习惯了在村里独来独往,多半时候,都是比他高两个脑袋的吴家小子跟在锁头屁股后面。
眼看着整体框架都出来了,再有月余就能竣工了。狗娃再怎么忙碌,心里都是满足的。
而在他回来了半个月以后,下午时分,遇见刘四媳妇过来,拉着她要去她家吃饭。原因是刘秀得了探亲假,从大户人家的府里头出来看望爹娘。
刘家的宗亲们现在都在刘四家里,刘秀想着念着狗娃,若是狗娃不到,就保不齐自己过来找狗娃。刘四无奈,只得先将狗娃叫过去。
当初是狗娃将这姑奶奶哄进城里的,刘四想的是,左右闺女只在家里待一两天。糊弄一下,等刘秀假期一到回去就好了。左右闺女还小,许是过两年就想通了。
人家过来叫狗娃过去,狗娃也不好驳了人家的意思。回头洗了把脸,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就去了。
此时刘四家里,屋里屋外都是人。村里头已经有些年头没有人去城里给人当丫鬟了,眼下这丫头回来了,对村里来说是件大事。
狗娃一来,就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有好奇,有同情,也有的人是带着看热闹的嘲讽。狗娃有些不自在,一路进了屋,便瞧见里头做的除了几个刘家长辈外,都是女眷,炕上坐在众人中间,穿着绸缎衣服的刘秀儿。
刘秀儿瞧见了狗娃,眼前便是一亮。
“狗娃哥。”刘秀整个人胖了两圈,人也白净多了。这半年多来,显然日子过的不错。不光是人好看了,这通神的气派瞧着也好多了。
“秀儿。”狗娃只对她笑。
刘秀儿见了他,心情大好,站起身走过去,道:“进来可好?我年前儿就想回来的。只是府里头人不多,需要用人。夫人说什么也不肯放人。现在才肯准我的假。锁头呢?怎么没带来?”
二人是打小玩到大的。所以村里其他人都忌惮小锁头,刘秀是不怕的。
“去念书了。”狗娃道,“去年存了些银子,便想着让锁头去认两个字。而且价格比想象中便宜的多,就一直念叨了现在。现在已经认了几百个字了,还会写字。还会说一些之乎者也之类文绉绉的话。是个能出息的。”
“念书好。我也是见了府里头爷们小姐读书认字,才知道其中的好。我也是吃了不认字的亏,好多活儿都轮不到我干。”刘秀回头,从包裹里翻出来一串璎珞,“对了,这个是我专门带回来给锁头的。这最下面的红色珠子,据说是老和尚给开过光的。这是过年时,上头打赏下来的玩意。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带这些东西的。给锁头倒是正好。”
狗娃当然了解刘秀儿。村里人都在说锁头是灾星临凡,很多人都相信。包括刘秀。只是刘秀想的,不是怎么躲着,而是怎么把这股子霉运消去。所以特意要将这个送给锁头。自然是一片好心。
只是如今二人婚约已退,这东西,就不好收下了。
“既然如此,更应该你带着。宅门里头是非多。你将这个带在身上,四叔和四婶也能多安心些。”狗娃将璎珞推回去,“再说了。锁头才多大年纪,正是斗鸡走狗遭人烦的时候。淘气的紧。这么好的东西给了他,没两日,不是丢了,就是拆开玩珠子了。平白糟蹋了好物件。”
听这话,刘秀儿歪着头看了半晌。狗娃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不自在的开口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