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那双橙色的眼睛,里面有着无尽的温柔和包容,就像是天空一样,让人不受控制地沉溺进去。
*
那年正值荒年,天灾也一并降临。
走投无路的村民们集结邻镇的人们拿着木制农具作为武器,一边骂着我父亲的名字,一边打败了我家的守卫兵闯了进来。
父亲的尸体早被他们拉走示众,母亲和仆人合力让我逃了出去。
在临走之际,母亲抱住我,她的眼泪将我换上的坚实的麻衣打湿,她在我耳边重复着一句话:“原子,走下去,向前走,不论怎样,一定要走下去,一定要活着。”
然后,她狠狠地将我推开了。
那之后,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和哭泣声无不在告诉我一个事实——
我成了孤身一人。
我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
不知道走了多久。
饿了就饥不择食地扒些野草野菜,晚间休息就找个破旧的废弃了的茅屋——荒年总会死很多人,到处都是尸体和因此空着的茅房。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饥饿的侵蚀和同样饥饿的野兽下活过来的。
像我这种习惯了优渥生活的富家子女何时经历过这样的苦难,就像是从天堂一下子坠入了地狱一样。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背负着母亲的希望继续向前走着,
尽管不知道之后的日子是如何,路的尽头是什么在等着我.......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不止一次地这样想着——
死掉就好了。
死掉的话就可以结束这浮萍一般的生活了,
死掉的话就不用再继续孤独地走下去了,
死掉的话就可以去天国与亲人相会了。
但是到最后我还是拼尽全力地活了下来......因为我畏惧着死亡。
我忘不了那时的惨叫声和哭喊声,忘不了父母和乡亲们死去时的样子。
我害怕着,
害怕自己变成那样。
我是一个胆小鬼,
一个自私的只为自己的胆小鬼,
我抛弃了亲爱的人逃走,而不是留在他们的身边。
很讽刺且令人惊奇的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
痛苦而又矛盾的——
就这样活了下来。
直到————
*
“唔.......”我的喉咙发不出来声音,只能单单地吐出一个音节。
那时,我来到了一个破败的小村庄,我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便倒在原地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涣散至尽时,一道声音将我余下的一丝意识给留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有些低哑的男声在我耳边想起。
我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也是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
他收留了即将死去的我,他告诉我荒年并没有影响到这个破败的小山庄,是因为山里有着一位庇护着村子的山神,因此人们仍然有食物供自己活下去。
他说他之前没有名字,他是因为家乡遭遇天灾被毁后流浪到这里,被一位无儿无女、心善的爷爷所救,爷爷给他去了一个名字叫做辉空流。
就在爷爷老去后他便继承了爷爷留下的房子。
“我觉得......我是被爷爷所救的,我接下这座房子......取代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我竟然在这里很好的活着。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像看见了那时同样因为颠沛流离的生活饿得倒在地上的自己......不知不觉的,就伸出手来了.........哈哈,我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奇怪,这种莫名其妙思想什么的。”
那天他坐在我的身边这样回答了我的问题。
......不可思议。
我在那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的头发很久都没修剪过了,已经长到齐肩的长度了。
那时的阳光很明亮,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那双棕色瞳孔被阳光透得晶亮,却有了一丝淡淡的橘黄。
明明是与蓝色天空相反的暖色,却让人有了“像是茫茫辽阔的天空一般”的想法——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包容,让人忍不住地深陷其中。
他说完后偏过头来看着我,我注意到他的脸有些潮红,接着像是鼓足勇气一般下定决心地说道:“其实,还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原你个人的原因.....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时光在那一刻仿佛凝结,我清楚地看到在双温柔的眼睛里有着自己的倒影。
我占据了他的目光,占据了他的眼睛。
我在他的眼睛里,
我已经沉溺了进去。
“......好,我愿意。”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了他。
*
就这样我们成为了夫妻,生活也随着荒年的结束而愈发的好了。
我彻彻底底地抛弃了作为前地主家千金“浅川原”的身份,成为了辉空家的夫人“辉空原”,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下去——我原本以为会是这样的。
但那个被雪笼罩的一天,“那个男人”出现了。
流出门砍柴去了,我一人在家里纺织纱布,就在那时有人敲响了门。
我的噩梦就从那时开始。
打开门的瞬间,那个男人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他面色惨白,有着一头黑色微卷发,那血色的眸子让我颤栗。
那个男人是鬼舞辻无惨,
那个将我变成鬼的男人,
那个将我的家庭毁坏的男人,
我恨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