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太蹊跷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要犯,引得陈佐芝和孟黑竞相派出心腹赶来浦襄?
雍德义是冲着梅树青和罗鹏过来的,同在金汤寨时的小心谨慎不同,此时他说起话来声音洪亮,透着一股彪悍之气。
“听说隋大当家手底下的兄弟们来了,我这里紧赶慢赶,还是晚了罗五爷一步,哈哈,勿怪勿怪!”
梅树青和高亮互望一眼,再是觉着异样,也要上前应酬。
雍德义同认识的一一打过招呼,目光落在两辆马车上,笑道:“诸位才给我送的行,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我和罗五爷是奉命来抓人的,你们这是……”
高亮怕他误会,连忙撇清:“我等护送大小姐走个亲戚,正巧从这里路过。”
明月早把帘子放下了,雍德义看不到车里的情形,点了点头,问道:“定下来今晚住哪里了没有?”
罗鹏接过话去:“住县衙。走吧,一起过去。”
高亮和梅树青都没有反对,他们也觉着眼下的浦襄城住在县衙里要比客栈安全,由着罗鹏的手下在前面带路,众人一道往县衙走去。
大约是指挥使马康才带头投靠了陈佐芝的缘故,邺州不少地方的官府得以保留,捕快差役被收编,至于衙门里的官吏,就看是否识趣,能豁出脸去委身事贼了。
浦襄的县令汪良骥是马康才的干儿子,索性连内心挣扎这一关都省了。
父母官以及县承、典史什么的都是老面孔,陈佐芝又早早下了安民告示,浦襄城街面上虽然行人稀少,颇显冷清,到是半数以上店铺在照常营业,没有出现大的骚乱。
高亮见状悄悄松了口气,听说江城在被孟黑打下来之后糟蹋得不成样子,他一直担心陈佐芝的地盘上也是如此,现在看,比预先设想的情况要好。
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他不会投奔隋凤,说真的,他们这些金汤寨出来的虽然也叫土匪,但谁愿见遍地血腥,人命如草?
这般想着,他自然而然地待罗鹏就比雍德义要亲热一些。
雍德义没有察觉,扭了头还在和梅树青闲聊:“梅老弟,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怕是不能陪着诸位兄弟共谋一醉了。”
梅树青本来晚上也不敢喝酒,忙道:“没事,雍爷,您只管忙去。”
雍德义笑道:“别,再忙也得把你们送到地方,好歹安顿好了你们大小姐再走。”
说了这话,他压低了声音,笑眯眯又道:“我抓了几个人,准备等天黑下来绑到坊市街口点了天灯。你们吃了饭要不要去看个热闹?”
梅树青心中暗骂,面上却不得不干笑道:“点天灯有什么好看?”
罗鹏一旁插言:“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们这天灯不是把人泼上油之后绑在柱子上点了,听说是把天灵盖揭开,直接往脑子里倒油,趁那人还活着的时候点火……”
马车里铃铛猛地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往明月身上靠过去。
马车不停地摇晃着,明月握住了她的手,主仆两个手都冰凉的,这时候天色已晚,马车里更是黑,铃铛看不清明月的脸色,只觉着这瞬间周围的空气简直像是要凝固了一样,叫人透不过气来。
很快外边高亮岔开了话题,车轱辘吱吱扭扭走了一阵,铃铛才吁了口气坐直了,轻轻拍了两下胸口。
浦襄县衙位于城中心一条东西大街上,衙门口朝南开,前面七八丈远都没有旁的建筑,视野十分开阔。
众人到达县衙门口,县令汪良骥早得了信儿,带着典史梁旗、师爷白策和几个差役在门口迎接。
汪良骥个子不高,身材有些发福,穿了官服看上去圆滚滚的,离远小跑着过来,满脸堆笑:“五爷,听说来了客人?我已经命贱内带着仆妇收拾住处去了,您先领着大伙儿去里面坐会儿?”
这谄媚的样子装是决计装不出来,高亮只一个照面就放下了对官府中人的戒备,心里犯膈应,暗骂了一声:“狗官!”
罗鹏不知是因汪良骥伺候得好,还是冲着马康才的面子,到是没有给他脸色看,和颜悦色地介绍高亮等人。
汪良骥一边赔笑一边抹汗,浦襄到金汤寨骑着快马需要两天,这个距离不算太远,当年临县想要剿灭这股土匪,他还帮着出过人和粮饷,只是匪首隋凤武艺高强,他那帮手下也都勇猛善战,几次三番官兵没等着进山就被打得屁滚尿流。
没想到如今变了天,连干爹马康才都得巴结姓隋的,更不用说他了。
最好隋凤这帮手下都不知道以前那些破事,恩怨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