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兄弟登时就不干了:“放屁吧,羽少爷哪来的老婆,他要是有老婆……”还敢跑来山寨跟我们大小姐提亲,不是找死?所幸及时管住了嘴,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朱二斜眼看向马县丞,嘲道:“我说小子,你这是送礼没找对门路,遇上骗子了吧。”
敢情不光我们哥俩这么做,冒充陈丰羽的大有人在,这世道还能不能好了!
马县丞面色有些沉重,没有反驳,默了一默,冲江流达道:“江老弟,你跟我来。”
江流达跟他走到无人处,马县丞小声道:“我也知道那陈丰羽没有娶妻,方才是特意试他们一试。看这反应,多半是真的了。”
江流达微微变色,这就难办了。
马县丞拍拍他肩膀:“咱们交情非比寻常,马某不是县尊那样的人,遇事就躲,但这件事请恕我爱莫能助了,我得为咱们全安兴百姓着想。老弟你呢也不用惊慌,想一想他们为什么不去别家,直接就奔着你四叔这里。我听到点风声……找到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江流达知道马县丞肯跟他讲这些已经够推心置腹的了,只好千恩万谢,看着马县丞以另有要事为由匆匆带着手下离开。
他站在巷口,回头看看围在四叔家门外的这些土匪,挥了挥手也带人走了。
朱大朱二一看愈加来了劲儿,耳朵贴在门上听动静的江宏豫却是吓得两腿打颤,面如土色。
江流达没有撒手不管,停了一会儿绕到后门进来,当着四叔的面,把郑伦和守门的几个下人叫过来细问究竟。
待听说前头那姓梅的来报信,被拒之后不肯走,他便隐隐猜到了结症所在,叹了口气,对江宏豫道:“四叔,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事不宜迟,您还是派个人把那位梅先生请到家里来吧。”
江宏豫六神无主,连忙道:“好,好。”
他要打发郑伦去,郑伦先缩了,江流达也道:“郑管家适才言语太不客气,去请人怕是大家都尴尬,换个人去吧。”
他盯着换了个管事去请人,又郑重劝道:“四叔,按说这事做侄儿的不该过问,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您也看到了,陈匪这帮人是何等嚣张,听说那隋凤同陈佐芝交情不错,五妹妹这事处理的如何,关系到咱们整个江家的生死存亡。人来了您先招待着,我立刻回去禀明父亲,五妹妹的女儿既然要来,于情于理各房做长辈的都该过来见个面。”
他这是表明了不管江宏豫怎么想,都要压着他强颜欢笑,敞开了门迎接不孝女同隋凤生的孽种。
江宏豫想着后院的美妾幼子有些犹豫,忌惮门外犹自闹事的土匪,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停了有一盏茶的工夫,梅树青请到。
他早知道朱大朱二在云安巷里演了一出好戏,见江家来请,也没有拿捏,痛快跟着下人进了江府,恭恭敬敬地拜见那叔侄俩。
江流达连忙把他拉起来,面带愧色道:“梅先生,你也知道因我四婶病重,四叔府里无人主持中馈,这才出了怠慢贵客的事情,万勿见怪。”
梅树青笑笑:“我算什么贵客,四老爷这里来了没有几十次也有十几次。”
遭他无情拆穿,江家人全都面露尴尬。
梅树青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喧哗声,主动问道:“怎么那些人还没走么,这都快闹了有一个时辰了吧。”
江宏豫厚着脸皮道:“是啊,太不像话了,不知道梅先生可有办法?”
梅树青站起身:“这可不行,一会儿大小姐来了,岂不挡路?还请把大门打开,我来同他们说。”
江宏豫战战兢兢:“……你认识他们?可有把握?”
江流达叹了口气,心说人家真要想闯,就这两扇门板又挡得住谁,道:“打开吧。”
江家大门缓缓拉开两尺宽,梅树青站在门内,同台阶下的朱大朱二等人打了个照面。
那兄弟两个目光闪动,似有千言万语,梅树青却只板着脸淡淡地问:“你等认识我么?”
“咦,咦,你不是那个……金汤寨的梅先生!”
“隋大当家的亲信嘛。”
“哎呀,梅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反应如此热烈,江府的下人们都傻了眼,这个每次来都低声下气听他们呵斥的男人在土匪界真有这么大名气?
梅树青一脸倨傲:“你们敢来闹事,可知这是何人府上?这家的老爷太太,可是我们隋大当家的岳父岳母。我随大小姐前来探亲,大小姐的车驾一会儿便到,你们还是想想怎么跟我家小姐交待吧!”
“啊?”
“竟有此事?”
堵门那些人纷纷作惊诧懊恼状,无奈演得太假,梅树青简直都没眼看了,挥了挥手,叫他们快些闪在一旁。
走是不能走,呆会儿还需他们扎场子呢。
江府的下人们搬来椅子奉上茶水,众人翘首以待,等着隋大小姐芳驾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