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家安静一下!”当班主任老曹呼吁了三次之后,班上才渐渐静下来。
老曹面带微笑地站在讲台上,推了推他那近千度的眼镜,黑色镜框有些不堪重负,微微变了形,镜片上清晰可见的“年轮”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老派的学者。
“今天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叫邰阳。”老曹边说边向门口的男生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全体同学行注目礼,尤其是女生,各个目不转睛的。
本来趴在桌上准备睡觉的宁喆恺听到这名字来了精神,踹了一脚前面那位同学的凳子:“他叫什么玩意儿?”
结果一脚踹过来俩,前面那位同学以及他的同桌都转了过来。
一个说:“太阳?好像是吧。”
另一个说:“靠,这哥们儿可以啊,自古以来,自允为太阳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宁喆恺面无表情地骂了句:“傻B。”
就是自允为阿猫阿狗,也没有哪个古人能活到现在的。
前面这位傻B以为宁喆恺是在骂讲台上那位太阳,跟了一句:“就是,绝对傻B。”
宁喆恺闷笑了一声:“还真是。”
邰阳不慌不忙地走上讲台,从粉笔盒中抽出一整根白色粉笔,转身在黑板正中间写下了“邰阳”二字。
说是两个字,但要不细看,兴许就以为是个什么符被刻到了那儿,挺飘逸的,占了小半个黑板,相信在坐的各位也没几个真正看明白的。
邰阳将剩下的粉笔放回去,拍了拍手上剩余的白色粉末,微微昂着头,明媚一笑,道:“大家好,我叫邰阳,请记住这个名字,未来它将会是你们炫耀的资本。”
如此不要脸的话,他却说得从容自若,不得不叫人佩服。
顷刻间,教室中爆发出嗷嗷的起哄声,嗡嗡的私语声,中间还夹杂着不少谩骂和嘲讽。
宁喆恺拧着眉,盯着台上的男生,长得不错,可惜脑子有毛病。
心里正犯嘀咕,前面的那个傻B又转了过来,皱着眉,挤着眼,一张虽谈不上帅,但还看得过去的脸,生生的让他挤成了烂柿子状。
“你这是什么表情?刚才生吞粑粑了吗?”宁喆恺嫌弃地与他拉开了距离,靠在椅背上。
“差不多,”前面的那位傻B同学无奈地看了一眼宁喆恺,“恺哥,难道你不觉得恶心吗?”
宁喆恺嘿嘿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没你那爱好。”
“靠!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被生吞完粑粑之后,傻B同学又转了回去。
讲台上,老曹扯着嗓子喊着:“大家安静,安静一下。”
可惜声音完全淹没在哄闹声中了,场面有些失控,连班长都跟着欢脱的无法自拔。
邰阳依旧笑得灿烂,摘下自己头顶虚拟的礼帽,行了个标准的欧洲绅士礼,好像台下的几十人就是他的观众,在为他刚才精彩的表演欢呼喝彩。
这样光天化日不以为然的不要脸行为,宁喆恺是没见过的,怕是整个六班,乃至整个五中,都是闻所未闻的。
老曹收起了他慈爱的笑,将一摞教材狠狠地摔在讲桌上,砰一声,还挺响,带起的粉笔灰,绝对够让前几排的同学闭嘴了。
老曹不常发脾气,但每次真发火了,同学们还是挺买账的,可按说这事儿不至于发火。
“你们有完没完,课还上不上了?”老曹厉声说道。
班上霎时鸦雀无声。
这时,门口经过一个人,头发标准的三七分,个子不算高,气场却很足,鱼尾纹抬头纹法令纹等各种纹理效果应有尽有地刻在脸上,但身材却保持的很好。
此人正是五中赫赫有名的教导主任闫恪,镇压过五中大大小小“武装动乱”若干,是一个上至老师,下至学生,人人见了都怕的厉害角色。
老曹是个例外,他并不怕闫恪,只是有时候嫌他烦,当面跟他起过几次冲突,每次都是因为袒护自己的学生,老曹有点护短,这个全校都知道。
闫恪离开不久,老曹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祥和:“那个,邰阳同学,你就先坐到许鹏旁边吧。”
他抬手指了指中间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
“好的,曹老师。”邰阳单手拎着包,微微向老曹鞠躬,离开讲台。
很多人并没有在意这个动作,但老曹却显得很欣慰,露出了他的好人笑:“那让我们欢迎一下新同学。”
老曹带头鼓掌,台下稀稀疏疏的掌声,略显尴尬。
“感谢同学们的热情,我会记住你们的。”邰阳讲得有些高屋建瓴的味道,带着笑向最后一排走去。
不负所望,同学们的激情再次被点燃。
新一轮的躁动此起彼伏,老曹揉了揉额头,收起了他的笑和欣慰。
多那一句嘴干嘛呢?
那位傻B同学又转过来,义正言辞地说:“恺哥,哥儿几个商量着,放学后得给这傻B‘上节课’,你来不来?”
“来啊,不过我旁听,是浩子老师主讲吗?”宁喆恺抿着嘴,有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