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丛愉和燕怛还未出发就先迎来了一位故人,也不知他是怎么从大凉城里混出来的,但看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也知道这其中必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魏丛愉忙递了杯水给他,那人将头上的兜貌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此人正是杨敬修。
杨敬修抬手接过魏丛愉递来的水,平息片刻后才慢慢的饮尽,动作容缓优雅丝毫看不出来是潜逃出来的样子。
一杯饮尽,魏丛愉正要再倒的时候却被他抬手止住,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才起身给萧元景和沈寂行了礼。
萧元景抬手拦住他,满脸诧异的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闻言,杨敬修抬头看向沈寂,见后者点了点头,杨敬修才开口说道:“我原就和候爷约定过,若是有朝一日我便会来投奔于他,如今也算是时机合宜。”
说是合宜,却不免叫人唏嘘,先帝殡天杨妃被迫殉葬,五皇子被污蔑腰斩,死后沦为庶人不得葬于皇陵,皇子后妃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身为外戚的杨家。
杨敬修打量着众人的神色,也猜的出他们心中所想,半晌后,故作轻松道:“倒也没有那样艰难,好在人都还在。”
“对对,好在人都还在,”萧元景应和出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如今你既来了,便和咱们都在一处吧,只是不知道若是二......萧易知晓,会不会为难杨将军。”
杨苑廷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杨将军了,手里的兵权都被萧易悉数收回,将人贬困在府里,虽没有明面上的贬黜,可却也没差多少。
更何况大梁自从没了沈岳忠之后的这几年根本经不起和北狄的战乱,眼下这个时候萧易更是急于将所有的权力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大刀阔斧的将先帝留下的一些老臣们逼退,换上自己的人。他越欲稳固自己的地位,就说明他的地位就越不稳固。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得,但只有经历在自己身上时,才能感同身受。
杨敬修从大凉城里出来,自然清楚大凉城中如今的局势。
萧易所做的那些事情均被掩盖着,可若被揭开那一日,弑君杀父,惨害手足,沈寂攻下大凉城的那一日便是萧易的死期。
思及至此,杨敬修从怀中拿出两封信来,递到沈寂面前:“这是临行前魏小将军交到我手中的,说是一定要交给小候爷。”
说着他又转向魏丛愉说道:“魏小将军说此时京中动荡不宜再传书信,魏小姐只需放心,家中一切都好。”
沈寂将信展开后表情凝重起来:“这是姜斗的信?”
杨敬修并未看里面的内容,但听沈寂提到姜斗时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的视线落在那信上说道:“魏小将军只说是王公公叮嘱他一定要送出来的。”
“另外,还有一事,”杨敬修转向萧元景,恭敬的问道:“三皇子,先帝在世时,可曾留露出有想要立你为储的意思?”
萧元景被他这么一问,有些错愣,先帝虽然爱重他,也有心栽培,但对于此事却是从未提过,他摇了摇头道了句:“并未有过。”
听到这话,杨敬修叹了口气,他来之前,听王公公的意思是他那里有皇上立储的诏书,只是还未来及的盖上印玺。这盖与不盖之间的变数就有甚多,是圣心转圜还是其他的也不得而知。
况且也不知道那听来的消息作不作数,便也没有将心里的话说与萧元景听。
他此来一是为了送信,二是为了协助沈寂调度云境二洲。
杨苑廷曾与云州守将有同袍之谊,且这个守将也曾归于他的麾下,有杨敬修来从中调和便更容易一些。
次日,晨起。
魏丛愉与燕怛出云州往北狄方向与北狄王派来的人汇合,她一身男子装扮,混成燕恒的护卫一路到了北狄王庭也没让人起疑。
进了北狄皇宫,燕怛交代下人将魏丛愉带下去休息,自己则是去面见北狄王。
婢女引着魏丛愉来到一处宫殿,推开门将她请进去后,人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没一会,门又被打开,方才离开的婢女手里捧着东西进来,笑着跪在魏丛愉的脚边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
魏丛愉盯着那婢女看了好一会,指了指她捧上来的东西,见那婢女点头,她才伸手掀开:“原来竟是衣服,你是想让我换上这个?”
两人鸡同鸭讲,全靠手势比划着,半猜半讲后魏丛愉拿着衣服站了起来,那婢女笑着引着她入了内室。
换好衣服出来后,那婢女主动退了下去,魏丛愉出来找寻不见人,就在这时燕怛回来撞见魏丛愉一身北狄的装扮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