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再问,却听段衍那边来人通报:“咱们大殿下来了,让您这边结束赶快回去。”
“他来做什么?”段衍蹙眉,似乎颇为不悦。
于是这场会议就草草结束,秦引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帅帐。
那天,宫里的太监带人来他府上调查,他就也查了那个人,只查到是以前二皇子府上的。去问父亲这人的来历,却什么都问不到。
原来这个人是未来的燕国皇帝……怪不得能在自己的地盘如此嚣张。
只是,为什么身边这些将领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
父亲已经这么不信任自己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自己此番立下战功,日后回去,也还是争不过的吧?
——趁自己还是三军统帅,趁现在天下正乱,得做点什么了。
·
十二月一日,大吉,宜改朝换代。
攻城的过程十分顺利,金国人像是早就做好准备,几乎放弃了一切抵抗。禁卫军甚至懒得绕路,直接就从正门攻入皇宫。
为数不多的几个城门守卫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很快就纷纷投降。
——燕国将官不杀俘虏这一条,早就已经流传开了。
进入宫城之内,段止观站在高高的金殿之下仰望,不禁有些恍惚。
一年多以前,他刚来到金国,也是踏着这玉阶上殿朝拜。
那天的情形很多都记不清了,最清晰的一幕,就是秦临立在殿上低头作画,那专注的模样。
然后他抬眸,笑起来时,这宫殿,这皇城,这世间的一切命运无常,都融化进他眉眼间的温柔之中。
想至此,段止观不禁抓起身边的人的手,紧紧握住。
仿佛这样就能弥补当时诬陷他,害他被关起来,还饿了他那么多天的事。
现在想起当初那个被关在幽隘房间中,几天没吃饭的人,他又心疼又后悔,恨不得一巴掌扇醒当初那个愚昧的自己。
然后告诉他,那个正在被他伤害的人,日后会有多么爱他。
透过手上的温度,秦临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望着他浅浅一笑。
气氛突然被打断,禁军统领上前禀报:“殿下,城门已攻下,守军已经换成我们的人。”
段止观轻咳一声,点点头让他们派人把守各门,搜查宫殿。
这时秦临轻轻拽了他一把,“你快进去吧,方才听他们说,狗皇帝就在金殿里。”
“好,你和我一起。”段止观拉着他走上玉阶。
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着他的手。
禁卫军们感到自己受到了暴击。
金殿里的护卫和太监都已经逃走,巍峨大殿中,只剩金国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李德侍立一旁。
见这二人进来,门口还站着一大堆禁卫军,金敖眼神轻蔑,“原来是你们两个。在静颐园里荒淫无度,没想到背后竟有这么大的图谋,真是后生可畏啊!”
金敖并不惧怕,三十二年前,他也是这样从前燕国皇帝手中夺走皇位的,这阵仗早已见识过了。
秦临上前两步,唇角微勾,“我不是说了,什么荒淫无度,那都是做给你看的。你终日欺负我们,难道我们也终日忍气吞声么?”
“哼,你们就是侥幸……我当时疏忽,漏了个燕国公主,不然哪有你们的今天?”
段止观淡淡扫他一眼,“你欺负我们也就罢了,可你连自己的子民都不爱惜,取民脂膏以肥私库,视百姓为奴婢,也难怪群臣思念故国。弑君夺位已是不义,你还不知收敛,苛政暴虐,就算当日将燕国皇室赶尽杀绝,如今也另会有人取代你。”
被他这样一说,金敖恼羞成怒,拔起佩剑就朝段止观砍去。
门口的禁卫军吓坏了,纷纷要进来保护,段止观自己则毫不胆怯,他知道会有人帮他挡住这一剑。
却没想到是用手挡的。
进殿时,秦临没想到里面还能打起来,所以就没带兵器。见金敖要砍人,只好伸手接住那把剑,弄了一手的血。
虽然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小伤,段止观还是心疼得要命,默默去门口拿了一把剑。
“我本来不好意思动手的,不过既然你要打……”秦临眉眼弯弯,眸中尽是笑意,“我们两个受了你那么多委屈,我总得报个仇吧?”
段止观把剑扔给他。
金敖原本是武将出身,身上还有点功夫,可他年纪大了,跟秦临一打,十成力气使出九成,却被对方随随便便就挡回去了。
秦临不紧不慢地跟他玩,手上的血糊了他一脸。
反正时间多得是,还是等对方先出手好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