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丞相掀帘而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还真是不依不饶啊,无论如何都要弄死我。”秦临挑眉望着他,唇角噙笑,“我死了,谁给你们打仗?”
杨丞相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告诉你也无妨。你三弟说了,只要把你捆了送过去,没人和他争了,他自然不会再攻打我们。以你一人之身平息战乱,你不觉得很划算么?等到燕国建立,你的小情人肯定会给你勒碑刻铭的。”
秦临心下一惊,秦引居然能串通杨丞相,也亏他想得出来。
对付杨丞相这种人,数星星是不管用的,他只能高声道:“你杀了我,就不怕有人找你算账么?”
“你一过去就会人头落地,谁知道是我?”
“今天搞出这么大动静,若是想查,总能查出来的。”
“就算查出来又如何,”杨丞相一脸轻蔑,“他段止观能拿我怎么样?我是平息战乱的功臣,朝堂上的势力都握在我手里,他要是敢杀我,他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秦临眸如深潭,缓缓道:“那么,他没有了我,日子就能好过么?——还有,段止观是你叫的?”
杨丞相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杨丞相,你这一辈子,先是谋杀燕高宗,然后帮金敖篡位,现在却帮我们杀了金敖。如今你认段止观为主,又在这里杀他的男人,你到底图个什么?”
“你是不会懂的。”杨丞相仰起头,忽而轻叹,“你们这种天潢贵胄,怎么会懂下面人的委屈……”
秦临紧张地计算着时间,语速愈发慢了:“拿人命去平息战乱,算什么功臣?段止观知道你这样做,不仅不会感激,还会将你凌迟灭族。我死后,你杀燕高宗的证据就会公诸天下,千秋万世,你都要背这恶名。”
杨丞相终于恼羞成怒,意识到和他废话是浪费时间,冲外头喊道:“来人!把他给我绑上车去!”
外头没人进来,却传来一阵嘈杂。
于是秦临一脚将杨丞相踹到地上。
“来人,来人……”
呼喊隐没在喧嚣声中。
秦临掀开帐帘,外面两伙人已经打作一团。
地上的杨丞相惊恐地望着那伙不知哪来的敌人,不甘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秦临回头冲他一笑,“有你这么个东西在身边,我早知道自己会有危险,所以去见秦引那日,从秦国抓了一队人跟我回来。这些都是我的旧部,虽然人数比你少,但都是我教出来的,能打得很。”
“他们怎么知道我抓你?”杨丞相仍然不可置信。
“我听守门的人说要回北营,我这些兵士刚好也住在北营。我就在那人背上画了个秦军的符号,让我的人看了,自然知道我身陷险境,沿着那人的来路追踪回去,很容易就找到了。”
他朝自己那些旧部无奈道:“有没有人帮我解一下绳子……”
没人理他。
唉,这些人跟了秦引一段时间,都不听自己的话了。
他不想干看着,打算冲入阵中用脚踹踹敌人,却刚走两步就被抓住手臂。
“那么多人打还不够,还差你一个?过来,手给我。”
段止观把他拉到一边,解他腕上的绳结。
他一直躲在一旁,偷听到了那二人全部的对话。
秦临的眼神中满是惊喜,“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他们拖住了你,才敢对我下手的。”
“他们拖得住我?”段止观拿着解下的绳子,上下打量面前的人,“没受伤吧?”
“没有,好着呢。”秦临接过那绳子,递给一个闲下来的兵士,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杨丞相,“去帮我把他捆上。”
打斗声渐息,杨丞相带来的人被尽数扔在地上,而秦国这边却极少受伤。
有人带着大家来给秦临行礼,他笑道:“辛苦你们了,此处不便论功行赏,回去之后人人有份。”
说着还看了段止观一眼,“……都有份的吧?”
“你秦国的事,问我做什么。”段止观白他一眼。
秦临牵起他的手,“这些人都是跟着我的,跟着我,那不就是跟着你么?”
“行了,也不看是什么地方。”段止观红着脸甩开他,“那边那个人,怎么处置?”
杨丞相已被捆成了粽子,却还是一副傲慢的神情,恶狠狠道:“你敢杀我,朝堂就会大乱!”
秦临皱了眉,低声道:“现在这么乱,回去再杀吧。”
“我问你怎么处置,是问你怎么杀,不是问你什么时候杀。”段止观话音冰冷,“三番五次谈过了,还不知悔改,他就是看不得你活着。现在不杀,再到战场上找人阴你,你怎么办?”
秦临抿唇一笑,招呼了两个兵士过来,吩咐道:“你们和我一起,把那个人带到河边去。”
说着还拍拍段止观的肩,“这事不好人太多。”
段止观了然,脱下外衣披在秦临身上,和大家一起往回走。
把杨丞相带到河边,是要假装他自己酒醉失足,掉进河里淹死。只要自己不明着杀他,朝堂就乱不到哪去。
回到自己的营帐,炉子上那壶水仍在往外冒泡。他灭掉火,有些不解,秦临烧水做什么?
再看一圈,发现桌子上放着个酒囊。
酒囊?
茶壶的确不太好用,可这酒囊也……
……口太粗了吧?
而且以那人现在咳嗽打喷嚏的频率,真的能做成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