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尧只觉胃里一阵翻滚,憋得他眼角突突直跳,忍不住再一次萌生了一种要自己把自己打昏过去的冲动……
接着是第三位病患。
这位还好,没开肚子也没开脑袋,开的是……子孙根。
旭尧:“…………”
他忽然觉得某处凉飕飕的……
堂堂魔界大佬蛋疼地夹紧了双腿……
等呀,盼呀,熬呀,好不容易把第三位病患也送走了,旭尧心说“终于他娘的结束了”,正要松口气,却见又一个病患被抬了进来。
旭尧:“……!!!”
他眼睛都要瞪裂了,用力拍着药池边缘提醒暮抚舟:“喂喂喂!不是说你一次只接手三位病患的吗!这都第四个了!第四个了!!”
一边叫着一边伸出了四根手指头晃动。
前面三个已经折磨的他死去活来了,这要是再来一个谁他娘受得了哇!
哪曾想暮抚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原本的确是只接手三位病患的,但因为令妹近日行事颇为不妥,惹了众怒。所以,为了平息民怨,我这次就临时增加了几个名额。”
“……”旭尧艰难地吞咽了下,涩声道:“敢问先生……这几个……是几个??”
暮扶舟:“不多。四个。”
旭尧:“!!!”你大爷的!
……
旭尧从药池爬出来的那一刻,脸是白的,腿是抖的,嘴唇上印着好几道牙齿的咬痕,走路左脚踩右脚,几次险些跌倒。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回到住处,刚坐下,就见花灵月怯怯而来。
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
旭尧忽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狭长的眸子里瞬时迸射出一种宛如毒蛇般的阴狠,盯着花灵月手中的食盒,咬牙道:“你!手里拎的是什么?!”
搁在膝头的双手紧攥成拳,十指骨节捏的咯咯直香。
花灵月原本还有些忐忑,此时见他视线一直都盯着自己手中的食盒,一颗原本还吊在半空中的心,忽然一下子就有看着落。
那日她被巫九言一掌拍进了泥里,抠出来后竟然很神奇的没死。
但还不如死了呢,至少一死百了,不用面对母亲骤然离世的悲痛,不用面对父亲莫名其妙的厌弃,也不用面对众人对她的指责讨伐。
她就想不明白了,绿娥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奴仆而已,死就死了,多大点事,大家干嘛就非要揪着她不放呢?说什么像她这种滥杀无辜心肠歹毒之人天理难容,弄的好像他们就多么高风亮节从没杀过人似得。
还有父亲,一直都把她当成宝一样宠着的父亲,面对众人对她的为难,父亲竟然一句好话都不为她辩解,反倒还一味儿的拿鞭子抽她,一直抽到众人都离开了那鞭子才停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六哥来了,将她带到父亲的住处,然后递给她一把刀,问她,想不想报仇……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被眼前这人攥着把柄,跑不掉,逃不得,身家性命全攥在了这个人手里。
所以她只能努力去讨好他。
今天似乎讨好在点子上了,这人的视线打她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她手里拎着的食盒。厨房那两个厨娘说的对,想要讨好一个男人,最简单的就是先讨好这个男人的胃。
花灵月深深吸了口气,那张用心妆点过的脸上露出一抹笑,讨好地对旭尧道:“哥,我给你做了些吃的,刚出锅。”
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食盒盖子。
一股浓郁的饭菜香顿时扑鼻而来。
最先端出来的是碗红烧肉,上好的五花肉,肥瘦相间……看起来跟人肚子上的那块肉真像。
旭尧望着那碗红彤彤的红烧肉,只觉胃里一阵翻滚。
花灵月又端出了一盘菜,九转肥肠……其实人的肠子跟猪的肠子看起来区别也不是很大。
旭尧盯着桌上摆着的两道菜,眼中喷出的火都能烧开一锅水了;等花灵月又从食盒里捧出一碗白花花的豆腐脑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吐出……
他觉得他以后大概再也不能愉快地喝酒吃肉了……
在旭尧被折磨的一脸生无可恋地爬上床修养时,郁青也在虞阿婆的搀扶下坐进了药池里。
因了暮抚舟那一番有意缠住旭尧的操作,她整个金丹修复过程中没有受到半点打扰,非常顺利。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固丹。
比修丹还要更痛苦百倍的固丹……
各有各的劫难。
旭尧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他费尽心思苦苦寻觅之人,其实与他不过就隔了一座假山的距离。
此时此刻,假山边,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相视而立。
一样的身形高挑,一样的风姿卓越;一个如高岭之花,美的肆意逼人;一个如雪山之莲,美的清冷孤傲。
两人相视灵久,黑衣的那位率先笑了。起先他还只是无声低笑,结果笑着笑着那声音就冲口而出了。
许是这笑声太有感染力了,又或是情之所至,不受控制,白衣男子那张冷玉般的脸上也浮起一抹笑意,薄唇轻启,道:“老四……”
巫九言应了声,旋即微微后退半步,抱拳朝对面之人施了一个半礼,道:“三师兄……”
顿了顿,他笑道:“三师兄这着装风格还是跟从前一样啊,一点儿都没变。”瞥了眼那一头银发,道:“啧,还升级了。”
暮抚舟也垂眸看了眼垂落在肩头的一缕银发,笑:“所以你以后更要离我远点,要是再如先前那般,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巫九言撇了撇嘴,哼道:“都几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咱能不能不翻了啊?”
暮抚舟摇头,道:“不能。莫要说仅仅才过去了几百年而已,就是再过千年,那件事情我也依旧会记忆犹深。”
“…………”
巫九言笑着摇了摇头,却在这时,又听一个声音沉沉道:“我跟老三一样!”
旋即又是一个声音道:“还有我!老四,欠我的钱也该还了吧!”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破空而至。
其中一个男子过来一拳打在巫九言肩头,道:“我收藏了那么多年的法宝武器,当年你说给我毁了就给我毁了!你还丧心病狂到连我藏在鞋底的避水珠你都不放过!你可真能啊你!”
男子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一根浅色腰带,束出了精壮利落的腰身;五官深邃如刀刻般,尤其是一双剑眉,又浓又黑,如远山般俊朗。
跟他背上那把刀一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野性之美。
连眼神都如刀锋般锐利。
正是郁青的大徒弟,唐靖川。
此时他乜眼睨着巫九言,皱眉道:“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当年到底是怎么知道我鞋底藏着一颗避水珠的?”
这可是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巫九言一声“大师兄”还没唤出口,就听另外一个男子急吼吼道:“对对对,还有我那钱库里的钥匙!老四,你是怎么知道我把钱库钥匙藏在腰带里的?”
说话的是郁青的二徒弟,迟若铭。
跟唐靖川一身硬朗气质完全相反,迟若铭一身水墨色长衫,乌发束在精致的白玉冠里,眉眼清秀,手里还拿着把折扇,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书生气质。
此时他将折扇唰地一合,挑起巫九言下巴,眯眼道:“所以老四,我严重怀疑你在暗中监视我们!不过那时你的修为是不如我跟大师兄的,想要暗中监视又不被我们发觉不太可能……你该不会在我跟大师兄身边安插了奸细吧!”
不然怎么解释?
巫九言伸手将他扇子夺了,笑道:“二师兄,你猜对了。”
迟若铭瞪大眼睛,道:“啊?老四你还真在我和大师兄身边安插了奸细啊!是谁!”
巫九言指了指自己,道:“我。”